冬暖故眼裡淌著寒光,直到六孃的身影消失在月門後的雨簾裡再也看不到,她仍未收回目光,將右手輕搭在窗欞上,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輕敲著窗欞,忽然,似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沿著牆根爬上了窗臺,正朝冬暖故輕敲著窗欞的右手蠕動而來,藉著屋外廊下那整個小院裡唯一一盞殘破不堪的小小風燈漏出的暗黃光線,發現那竟是一條四尺長短的劇毒銀環蛇!
此刻,粗長的銀環蛇蠕爬到了冬暖故手邊,張大蛇口就似要咬上她的手背,然冬暖故的目光始終落在雨簾裡,像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一般!
然,只當那尖利的蛇牙眼見就要刺入冬暖故的手背時,它卻忽地收了口,轉而迅速地蠕繞上了她的手臂,冬暖故此時才收回目光垂眸看向繞在她右臂上的銀環蛇,看著它將大半身子盤在她的肩上,朝她吐著猩紅的信子,隨後抬起手像撫摸小孩兒一般輕撫著銀環蛇的腦袋,嘴角揚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在雨夜裡顯得詭異又寒冷如冰。
“小銀,你說,六娘這急匆匆是要到哪兒去?”冬暖故摸著銀環蛇的腦袋,垂眸看著它,似在與它說話,又更似在自言自語,嘴角的弧度依舊森冷,“這座府邸裡的人心,可真是奇妙。”
被稱作小銀的銀環蛇自然不可能應冬暖故的話,只是繞在她肩頭蠕動著身子。
片刻之後,冬暖故將窗戶掩上,轉而往屋門的方向走去,開啟了屋門,小銀得了屋子裡的暖不願再出屋,在冬暖故跨出門檻時倏地從她肩頭爬下來,尋著屋子裡暖和的角落躲著去了。
冬暖故未介意,出了屋站在廊下,而後將手伸到廊簷外,掌心向上,任雨水滴落在她掌心,感受著真實的涼意,眸光沉靜。
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小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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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又一世
冬暖故立在夜色裡久久不動,直到她的裙裾被雨水濺溼也沒有轉身回屋的打算,她立在那兒,安靜得彷彿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夜色裡,冬暖故眸光微沉,她來到這個史上沒有記載的朝代,來到這個人心各異的左相府已經小半年了,六娘對她的千般好她全都看在眼裡,縱然她上一世坐著黑道第一大家族的第一把交椅練就了一顆冰冷的心,但是人非草木,焉能無情,六娘對她太好太好,好得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去注意她的舉動,看她身上又帶了什麼紅腫傷痕。
在這個尊卑分明的朝代,在這個人人臉上都帶著面具生存的相府,身為下人並且還是身為一個被相府棄之不顧的小姐的下人,不僅要承受得住冷嘲熱諷譏笑怒罵,還要承受得住拳打腳踢腥辣巴掌,而六娘正是這樣的下人,儘管她當初完全可以選擇不隨她一起回相府。
而六娘每一次在相府裡受了罵捱了打,回來時都從未和她抱怨過一句,甚至還極力掩飾著她身上的傷痕或者不適,她知,六娘這是不想讓她擔心不想讓她和相府裡的任何人起衝突,儘管她每一次都能發現六孃的不對勁,但每一次她都假裝沒有察覺。
因為,她從不是多事之人,更不是同情心氾濫之人,上一世,她叱吒黑道卻萬萬沒想到會死在自己之手建立起的勢力中,如今重活一世,她只想此生靜好,無怨無爭,旁人的事情,與她何干?
只是這小半年與六娘相處下來,她漸漸地不能將六娘再當做旁人,因為沒有哪個不相干的旁人會為了給她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去受盡別人臉色與辱罵乃至拳腳,縱然她想要平靜的生活,卻不見得她能一再容忍旁人如此欺負她的人。
她知,這座府邸裡的人想要欺的不是六娘,而是她冬暖故,縱使她在旁人眼裡是一個只敢躲在自己破院裡膽小懦弱又口不能言的啞巴,還是有人見不得她好,只因她有著一張足以令所有女人嫉妒的臉。
人心自古以來都是奇妙的,女人的心卻又更奇妙,不過是一張與自己不相干的臉而已,卻還是會嫉妒得想要毀掉,生怕這張漂亮的臉會搶了她們的一切一般。
冬暖故站在廊下抬手撫著自己的臉,她能理解女人這樣的心裡卻又覺得可笑,她在這個相府裡住著最差的用著最差的吃著最差的,甚至自她進入這個身體以來她幾乎沒有離開過這座破敗的庭院更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外人,但是這個府邸裡的人眼裡還是容不下她,還是覺得她像一顆釘子一樣礙眼,令人生厭。
呵——
冬暖故心下冷笑一聲,若是六娘今次回來身上再添新傷,那就別怨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