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或許隨時都有可能穿過那扇拱門走上這條遊廊,而他此時此刻,或許已經到了前殿內。
薛妙手輕輕拍拍那名宮人的肩膀後,那名宮人連忙站起了身,連連點頭後轉身就要離開這條長廊到前殿去,瞧她面上神色,是覺得薛妙手真的相信了她的話。
可當她轉了身才跨出一步,她的腳步瞬間就定格在了那兒,保持著跨開步子的姿勢,如石頭般渾身僵硬定立著。
她手中的燈臺砰然落地,蠟燭脫離了燈臺,正正好掉落在宮人的腳尖前。
燭光在她的眸中跳動得厲害。
有一條腥紅的血水從她的嘴角蜿蜒而出。
宮人眸中,驚駭至極。
只見她微微動了動脖子,想要回頭。
可她還未來得及回頭,她整個身子便轟然砸到地上,腿部正好壓到那支還在燃燒著的蠟燭上,壓滅了火光。
宮人斷了氣。
雲綠水身旁放在地上的那盞風燈還在亮著,就要熄滅。
在這將熄未熄的微弱火光之中,只見那斷了氣的宮人背上心房的位置有一道細細的銀光在微閃著光。
這道銀光,從宮人背上心房位置一直往遊廊外延伸,銀光的末端,繞在白拂的手上。
只見白拂繞動著右手食指,便見著這道細細的銀光慢慢繞回到他的食指上。
這不是銀光,是一條銀色的絲線,繞在白拂的食指上,正成一枚銀指環。
這是能奪殺人命的絲線。
只聽白拂聲音冷冷道:“原來白某錯信了夫人?”
薛妙手,當真是要他們有來無回!?
王上前來意味著什麼,白拂很清楚。
意味這他們不僅出不了這王城的宮門,怕是連這芳蘭宮的宮門都出不去。
司季夏這時已回到了中庭來,他的左肩上挎著那隻包裹著古琴雲琦的黑色大包袱。
他的左手上握著他的劍,斂收於斗篷之下,讓人瞧不出他的斗篷下其實藏著一柄利劍。
司季夏的眼神亦是同白拂一般冷冷沉沉的,卻又泛著寒白的光,像是一把已經出鞘了的利劍,隨時都能削斬一切。
不管這座王城有多少道宮門,他來了,就一定要出去。
“天尚且有不測風雲,更何況是這人世間的事情?”薛妙手不慌不亂,既不在意司季夏與白拂身上冽冽的寒殺之氣,也不在意拱門那兒隨時都有可能走來一抹明黃的身影,只是微微笑著,“這王上要來看娘娘是王上的事情,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宮人,如何還能管得了王上的事情了,大琴師你說是也不是?”
就在這時,雲綠水身旁的風燈熄滅了。
整個中庭真正地歸於黑暗。
卻不是死寂般的黑暗,因為有可聽聞得到的呼吸聲以及……腳步聲。
是薛妙手與雲綠水的腳步聲。
一個正往前殿的拱門而去,一個正往後殿方向而去。
往前殿拱門去的是薛妙手,往後殿去的,則就是雲綠水。
沒有人理會地上的兩具屍首,就像她們誰也不擔心這地上的屍首會被即將到來的王上發現一樣。
黑暗裡,白拂將五指緊緊按在琴絃上,司季夏將劍柄抓握得緊緊的。
他們還是立在原地沒有動,動的只有雲綠水和薛妙手。
雲綠水已經走進了後殿,薛妙手即將走到通向前殿的拱門。
就在這時,拱門另一側走來一道人影,一道身著明黃綢袍的人影。
打頭的兩名太監手裡打著風燈,在走上長長的遊廊三步後,打頭的兩名太監不約而同地突然停下腳步,嚇了走在後邊的王上莫琨一跳,隨即沉聲斥道:“怎麼回事,存心想要嚇朕嗎!?”
“王上饒命!”兩名太監連忙轉身朝莫琨跪下身,還未來得及為自己解釋什麼,便聽得莫琨又一聲驚訝道:“林姑娘?”
原是這黑漆漆的遊廊上忽然就走來了一個“林姑姑”,腳步輕無聲,如何能不嚇了人一跳。
莫琨自然也被這突然就出現到跟前來的“林姑姑”嚇了一跳,“林姑娘怎的不打燈也不出一聲?”
莫琨稱薛妙手一聲“林姑娘”,足可見他待這“林姑姑”確實是給了面子。
“奴婢見過王上。”只見薛妙手這才朝莫琨福了福身,恭恭敬敬道,“驚嚇了王上,奴婢有罪。”
“罪什麼罪,朕不怪罪你,你能有什麼罪?”莫琨忽然笑了,看向薛妙手的眼神竟是一番憐愛,只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