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冬暖故瞧見司季夏給她夾來的菜,抬起筷子,將其夾起放到了嘴裡,嚥下後輕輕喚了司季夏一聲。
“我在。”司季夏又給她夾了一小夾的青菜。
這一次,冬暖故沒有再動筷,而是轉頭看向一臉溫柔的司季夏,笑了笑,問道:“和朋友相處,是什麼感覺?”
司季夏的手驀地微微一顫。
只聽冬暖故又是微微笑道:“我沒有朋友。”
她沒有朋友,從來就沒有朋友,前世的手下,她把他們當兄弟了,卻不知他們只把她當敵人,不然她也不會落得個被害死的下場。
今生,她覺得她也不會有朋友,她這樣本就沒有多少情感的人,又有多少人會喜歡她想要與她交友?
但是她有了平安喜歡她,她還遇到了一個對她完全不設防的融雪,還有一個會關心她有沒有吃飯的可以說是陌生的姑娘小余。
她其實,也想要朋友。
有了朋友,日子,才會像是日子。
“阿暖……”冬暖故眉眼間的微笑讓司季夏覺得心疼,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心裡想到什麼便直說什麼,“一千兩兄身手好,那兩個姑娘,不會有事的。”
“應該是。”冬暖故微微點了點頭,繼續給司季夏夾菜,“好了,吃飯。”
“阿暖……”司季夏有些遲疑地開口,“我有事要與阿暖說。”
“嗯,吃完了再說。”
“好。”
*
冰刃聽到冬暖故的話時,腦子裡第一個閃過念頭就是白拂,是以他衝出廚房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去找白拂。
是以他根本就不再理會白拂說過的不要踏足後院那幢單獨的小樓的話,直接踹開了那個小小院子的門。
可他在那小小的院子裡前前後後都繞過了一週後,都沒有看到白拂的身影,使得他眸中怒火烈烈燃燒。
冰刃在那個小院裡停頓了半晌後,又是風一般地掠了出來,往菡萏別院與桃林別院之間的那道高牆飛掠去,如鷹般掠上那高高的牆頭,打趴守在牆頭上的影衛,直直朝桃花開得爛漫的桃林別院躍去。
院中的樓閣裡有琴音。
冰刃眸中的怒火在擴張。
他手中的冰刃劍已經出鞘,正在夜色裡泛著寒光。
冰刃似乎已經怒得有些失去了理智,人還未走到樓閣前,他手中的冰刃劍便已劈開了夜色,直直朝那樓閣劈去,竟是不管那樓閣裡還有無其他人。
凌厲的劍風掃過屋廊下的廊柱,竟是將那粗大的廊柱生生削斷!
然劍風削斷廊柱竟未見減弱,就這麼又削過屋門及窗戶直衝進有琴聲傳出的屋內!
“轟——!”屋門及窗戶斷開,屋中更似有重物轟然倒地。
琴聲未止,且還是綿綿柔柔能讓人心緒平靜下來的音調,沒有任何攻擊之意。
冰刃提著劍,一步一緩地走進琴聲流轉的屋中,沒一步都帶著殺意。
屋內,只見白拂盤腿坐在地上,面對著屋門方向,神色平靜,手上更是撫出平靜柔緩的曲子,面對著滿腔怒火而來的冰刃,他竟是沒有要與之過手的意思,因為,他似乎只想將手上這一首曲子撫完。
為這屋裡的某個人撫完。
“冰刃兄若是想找白某拼命,還請容緩白某半盞茶的時間。”白拂的神色及口吻與尋常一樣,然他的面色卻與尋常不一樣。
此刻白拂的面色,蒼白如紙,而他的十指指尖,正在沁血,將他的指尖沁得紅透,染紅了他的指甲,也染紅了他的琴絃。
而那根根琴絃上沾染的血跡不是斑斑,反是抹得均勻,使得那每一根琴絃都好像在血水裡泡過一樣!
可見他在這裡撫了很久很久的琴,以致撫到指尖破裂流出血來,可儘管如此,他竟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因為他不能停下。
因為他若停下,某個人就有可能會死。
現下,再只需半盞茶的時間便滿整整六個時辰,過了這半盞茶時間,他才能停下。
這是他的兄弟,他怎能讓他就這麼死去。
所以,他必須這麼做,就算用他的雙手來換。
冰刃站在白拂面前,劍就在他手上,他正冷眼看著白拂,看著他沾滿血的十指,眸中寒光更甚。
“喲,我倒不知靠著一雙手混飯吃的白拂大琴師竟還有自殘雙手的喜好,怎麼,不想要這雙手了?不如我幫你砍掉怎麼樣?”冰刃挑眉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