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要走出堂屋時,冬暖故喚住了他,“公子稍等一等。”
“姑娘可是有東西需要我幫姑娘捎回來?”今日他下山去賣掉這些日子挖到的山參,應是能幫姑娘買些東西的。
“不,我不需要買些什麼,公子稍等等我便好。”冬暖故說完話便進了屋,她再從屋裡出來時,臂彎裡挎著一領深灰色的斗篷,正是上一回下山時候司季夏披的那一領,“上回洗了斗篷先幫公子收著了,今日天寒涼了許多,公子還是披著斗篷為好,還是我幫公子披上?”
“不,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司季夏不敢和冬暖故靠得太近,他怕他聞到她身上的清香會心跳加快,他厭惡自己這種莫名的感覺,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過無恥。
冬暖故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斗篷遞給了司季夏,然司季夏發現,她的臂彎裡還掛著一件物事,是一條長長的棉布巾,是灰與黑兩種顏色的棉布巾縫貼到一塊兒的,約莫八尺左右長,倒是不知是做什麼用。
待司季夏將斗篷繫好後,只見得冬暖故將她臂彎裡那長長的棉布巾遞給他,道:“這個也是給公子的,暖脖子用的。”
“暖脖子用的?”司季夏不解,定定盯著那條棉布巾看,似乎要看出個所以然來似的。
“嗯,叫圍巾。”冬暖故微微點了點頭,司季夏卻遲遲未有伸手來接,冬暖故不由問道,“我幫公子圍上如何?”
“……那就麻煩姑娘了,這東西……我還從未見過,不知如何用。”
冬暖故朝司季夏走近了些,司季夏又聞到了她身上獨有的那股清淡好聞的清香,他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司季夏只見冬暖故將那長長的布條掛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後拿著布條的兩端在他脖子上繞啊繞,只少頃,他就覺得自己的脖子異常暖和,再瞧那長長的棉布巾,已經全都繞到了他脖子上來,繞得整整齊齊的。
司季夏有些驚奇,原來這就叫“圍巾”,這樣的東西,可是有錢人家才會用的東西?
不過司季夏沒說什麼也沒問什麼,只是紅著耳根對冬暖故道了一聲“多謝姑娘”,就匆匆走了。
“公子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冬暖故將司季夏送到了籬笆門外,站在那兒目送他離開。
司季夏走得很快,因為他不想冬暖故在院子外站太久,只要瞧不見他身影了,她就會回屋去了。
待走得離小院有些遠了,司季夏才抬起手摸向圍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並且低下頭來看。
只見黑白布片相接的地方縫得很不好,針腳有些歪歪扭扭,可卻看得出縫的人很認真,若是不認真的話,針腳是不會這麼細密的,而這樣的針腳,除了冬暖故自己,司季夏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人會有這樣的手藝。
圍巾上還有清新的皂角香味和曬過太陽後留下的陽光味道,很明顯是洗過又晾曬過了的,可是司季夏從未在院中見過這樣東西。
是姑娘特意不讓他看見想著給他一個驚喜?就像是他給姑娘肚子裡的兩個娃娃縫小衣那樣想給姑娘驚喜一樣?
司季夏又聞了一下圍巾上存留著的陽光的味道,輕輕笑了起來。
他的腳步很輕快,他的腳上穿著的是上一回下山冬暖故特意找人為他釘的鞋子,新鞋子,他今日堪堪穿上的。
新鞋子很軟和,穿在腳上很舒服,完全沒有硬邦邦的感覺。
司季夏喜歡這雙新鞋子,就像喜歡姑娘一樣喜歡。
喜歡!?
司季夏又忽然地自己嚇了自己,嚇了一大跳,嚇得他險些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他他他,他在想些什麼!?
不能想不能想,萬萬不能想!
可愈是這樣,他想得就愈多。
司季夏覺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山間的小院裡,冬暖故未有回屋,而是站在院子裡,站在晾曬著小衣裳的竹架子前,認真地看著那些在風中輕輕晃動的一模一樣的小小衣裳。
冬暖故從未想過司季夏會給她肚子裡的兩個娃娃細心地準備這些小衣裳,因為他不是她的平安,他根本就記不得阿暖。
她雖然不是他的阿暖,可他卻溫柔細心如初。
是否是換了別個姑娘,他也會如此?
這個問題,司季夏此時此刻也在想。
若是換了別個姑娘,他是否也會像待姑娘一樣用心?
只是,他們都沒有思忖得出答案,因為他們都不敢想。
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