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嘆息著對孤獨客說:“大俠,我就是在這點上犯了錯誤!我此時真的後悔呀!賀相主戰,賀家長子慘死,賀侍郎不降,他當初不接太子的手諭,給京城爭取到了十天!不然咱們來的時候,京城怕是已經失陷了。我怎麼能只因不喜賀老夫人,就忘了這一家人為國為民的犧牲?這就是人說的因私忘義呀!我該讓人把他們全家藏在我山寨的密院裡,也能躲過幾天。哪怕是一天,而這一天,就夠了……”凌欣搖頭,“大俠,只有對得起人,才能放下過往。不然,只要有一線負疚,”凌欣指著自己的胸口,“這裡,就無法安生,總不舒服!人生一世,能做到問心無愧,一生無悔實在太難了!”
孤獨客聽了,沉吟了半晌,說道:“你說的對,是老夫想錯了。賀家父子都是我朝的義士仁人,我不該因為一個糊塗老太婆就錯待了他們!”
凌欣知道這個人的厲害,說殺人肯定就敢動手,聽他這麼一說,才放了心,忙行禮道:“我就知道大俠是個襟懷寬廣的俠士!”
孤獨客冷哼一下:“我還真不是!那個老太婆刑夫克子,誰碰上誰倒黴!她最好別惹怒了我!否則……”
凌欣忙說:“大俠!賀侍郎可是出名的孝子呀!看在他的面子上,您也得擔待一二。”
孤獨客沉著臉說:“賀侍郎過去思慮太甚,傷心勞肺,就是因為攤上了這麼個婦人!你還年輕,不明白性子是掛著面相和命運的!她目現三角,眼下立紋,嘴成覆舟,話語尖刻,必犯孤寡!”
孤寡?賀老夫人可是有丈夫的……但賀相的情形……凌欣暗歎,又想到孤獨客三十好幾了,大家都說他沒家,才真是孤寡。凌欣很想對孤獨客說,您知道話語尖刻,會犯孤寡,那您就別這麼說話了吧……但現在孤獨客正在氣頭上,肯定不能這麼點評,她只能說:“大俠!賀侍郎是有功之士,您只照顧他不就得了?您就忘了賀老夫人吧!”她反正不在賀府了,事不關己,勸人誰不會?
孤獨客說:“可我還是覺得她討厭!”
凌欣接著勸:“大俠!每個人的路都得自己走,最後到的地方,全是自己一步步走去的。她有她的路,您有您的路,肯定不在一起吧?您用得著往她那邊瞧嗎?或者,您想去攔著她?不讓她接著走?還是讓她擋著您不走自己的路了?”
孤獨客想了想,一下笑了:“你倒是會勸人……”他吸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我接著走我的路。本來趁著賀侍郎養傷,我給了他好藥,已讓他重築根基。現在你這麼說,我就不半途而廢了,徹底治好他吧!他身體恢復了,會覺得比以前都好。一些傷疤什麼的,不算什麼。”
凌欣聞言頓覺肩上一鬆——如果孤獨客能將賀雲鴻全治好了,那她就不用那麼負疚了!她高興地對孤獨客施禮:“多謝大俠了!您真是好心人!”
今天是個好日子!她的計劃圓滿完成,現在孤獨客又讓她了了樁心事!她有種強烈的預感——蔣旭圖也沒事!他很快會與自己相見了!這是與那時來京初讀蔣旭圖那封信完全不同的感覺,凌欣不得不重視。
孤獨客瞥了凌欣一眼:“你就會說好話!”
凌欣笑著說:“哪裡是好話,是真話啦!”她忽然想起昨天在牢門外聽到的話,問孤獨客:“我聽您告訴他的書童說不可以吃東西,那不會將人餓壞了?”
孤獨客不在乎地說:“餓兩日也無妨,讓口舌清淨,好的快些。”
凌欣說:“但是太餓了,身體虛了,傷口也長不好。今日他在外面這麼長時間,就是晴天,也怕受了風,大俠讓他們把米碾碎了,加入薑片,熬成米糊,用蘆管吸食,就能避開傷口了……”
孤獨客看凌欣,“姑娘,我現在被你弄糊塗了。你到底是想如何?本來我覺得你該復婚,可那麼個婆婆,真委屈了你。但是你這心裡,看來對賀侍郎……”
凌欣連忙否認:“不是呀!不是呀!我只是想讓他趕快好,我就不用感到抱歉了呀!”她笑著小聲地對孤獨客說:“我跟您說個秘密,我有位……嗯……算是議婚的郎君吧,他就要來了!”她不想讓孤獨客再撮合自己和賀雲鴻,而且,凌欣覺得實在按捺不住這樣的雀躍,得告訴個人!
孤獨客震驚地看凌欣。凌欣說了出來,更高興了——沒著落的事宣之於口好像就變得可靠了!凌欣甚至感到,蔣旭圖已經離她很近,她對孤獨客說:“真的,他該會和勇王一起回來了!”
孤獨客皺眉:“他是什麼人?”
凌欣說:“是勇王帳下的幕僚。”
孤獨客皺眉更深:“只是個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