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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眼睛不看孤獨客。

孤獨客從水中提起雙手,站了起來,在空中微微甩動手掌,讓水流下,似乎是隨意地說道:“人們常說福禍相依,我過去的確是見過因福得禍的慘事,但是現在,算是見到了因禍得福的例子,賀侍郎,你的福分真是不小啊。”

雨石哭著說:“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公子受了這麼大的苦……”

賀雲鴻慢慢抬起眼睛看孤獨客,孤獨客笑得特別斯文,對著屏風側了下頭。

賀雲鴻原本平靜的眼中忽然有了熠熠神采,孤獨客點頭,說道:“賀侍郎,我可要動手了。”

賀雲鴻閉了下眼睛,表情冷然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孤獨客點了幾處穴位,然後將雙手探入賀雲鴻的口中,強行把口環拉出來,找到介面處一拉,環開啟,手法迅速,只是片刻,可是將粗大的環從舌肉中撕開扯出時,賀雲鴻還是低哼了一聲,但他馬上雙手緊握,讓手指尖的疼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鏈子從口中取出,賀雲鴻僵硬的身體一鬆,癱軟在了兩個人的手臂中。他緊閉了嘴,嚥下了滿口的鮮血。

聽到賀雲鴻的聲音,凌欣在牢外又覺得腿軟,不由得靠著牆,慢慢地滑坐在地,將手掩在了嘴上。

她心中壓抑:賀雲鴻一聲低低的呻吟,就讓她悲從中來,不能自己,這是怎麼了?!

那次失敗的婚姻,勇王做媒時有不言的託付——讓她護住他的好友賀雲鴻。姜氏提過鄭氏的險惡,所以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賀家前途不妙。

那時與賀家鬧得難看,和離後,她只把賀家當成了和離的前夫之家,與之斷絕了往來,自然也不用關心賀家了!

可是她忘了,賀家是主戰賀相的一家。

與蔣旭圖的通訊中,她知道賀相在徵集軍隊,準備北上收復臥牛堡,這是根據她談兵後採取的護國之策。賀相父子,一定為出兵做了大量的努力。賀雲鴻是吏部官員,更不會旁觀。

現在看來,賀相從主戰興兵的那一刻,就已經陷入了重重危機之中。誰都看得出來,此次出兵,得勝之機渺茫。出師一旦不利,賀相就會徹底失勢。但賀相依然孤注一擲,想為京城贏得一年時間。誰知中間有個混蛋太子!結果何止兵敗,戎兵迅速南下……國事癱瘓,勇王又不在京城,一旦太子有了禁軍兵權,賀家就完了。

賀相被戎兵剜眼割舌,賀家長子被害。為了拖延太子降國,賀雲鴻擁立了安王。這明擺著是一條死路,蔣旭圖看得出來,賀雲鴻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依然如此行事,是準備以身殉國了……

孤獨客說賀雲鴻有內傷,一定是那時在晉元城,賀雲鴻被那個戎兵一腳踢飛落下的。她怎麼忘了如果沒有賀雲鴻將玉簪插入那個戎兵的後膝,她早就被砍死了?

如今,她能奔入一座尚未陷落的城池,是得自於賀雲鴻的犧牲。沒有這十天的拖延,京城很可能已經是座降城。她所記掛的人們——山寨的十幾個弟弟,蔣旭圖,勇王妃和她的兩個幼兒,有幾個能在北朝的虎狼兵士中逃得性命?自己這一行人,敵城之中,自保都難,還能救出誰?

京城一陷,敵軍分散,勇王兵弱,半壁江山必失無疑,多少人會喪生……

她只記得賀家對她不好,難道此時要說,賀家父子用命和血為國家換來的喘息之機是他們出於道義自覺自願做的,所有得了恩惠的人,都無需感激?那麼當初自己母親做的,何嘗不是自願的?賀家也就無需感激了?而且,梁氏都不是她真正的母親,若說誰欠了梁氏,其實是她自己。她都無法償還這一份恩情,哪裡能讓別人還給自己?

賀家散盡傢俬,買下了大量的糧食和近半數京城據點的地宅……

而她卻未對賀家及早施以援手——誠心玉店在京城就有密院!她從沒有告訴過蔣旭圖這個秘密,沒說過在危急時刻,他可以安排賀家躲進去……

自己那時還寫信讓蔣旭圖督促勇王與賀雲鴻和好,再三說明自己知道賀家是勇王的重要力量。兄長來信大讚她的心地,可他如果知道了她在京城建有密院卻秘而不告……

告訴兄長密院的事,只需一句話。可這一句話,現在成了她心裡的一根釘子。

當初勇王被圍,安國侯見死不救,韓長庚曾罵安國侯因個人私怨干擾國事,杜軒說安國侯“拎不清”。而她自己,是不是因記恨賀老夫人,就罔顧了賀家的安危?如今,一門忠烈,或死或傷,她再做什麼補救,都無法抹去他們的創痛了。

所以她內心無法坦然……

凌欣害怕看到勇王回京後的眼神,更怕再見到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