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顧忌了,就跳下了馬車,杜軒暗暗鬆了口氣。
杜軒讓勇王府的車伕將馬車趕到牆邊等著,自己和凌欣站在小門旁。他四處看,說道:“誒,孤獨客呢?”
凌欣的心還是很亂,也來回看,回答道:“他要是不來,我們就離開吧……”說話間,幾個人從兩個人身邊走過去,看了他們一眼,凌欣自覺自己的裝扮與當初凌大小姐大不相同,該沒人認出自己,沒在意,可是杜軒扭頭看那幾個人的背影,卻皺了眉。不及他細想,街角處,孤獨客單肩挎著醫箱走了過來,笑著說:“兩位小友來得早啊。”
凌欣剛要說什麼,孤獨客說:“我卻是晚了,快進去吧。”他到了小門處,拍了幾下,門吱呀地開了,孤獨客也不說話,對兩個人一示意,三個人走入了天牢的後院。他們身後,一個衙役關了門。
孤獨客低聲說:“現在牢里人太多了,我們走個邊門。”
果然,他們沒有走上次進入的天牢大門,而是到了一扇包鐵的門前,孤獨客又拍門,門一開,裡面兩個衙役點了下頭,他們進了門。裡面走道狹窄,地面不平,隔老遠才一盞燈,顯得道路黑乎乎的。到了一個嵌了鐵條的木門前,孤獨客叫開了門,裡面的人聲突然迎面撲來,嘈雜中夾著謾罵和叫嚷,與那夜的冷清不同。凌欣發現他們只是繞開了天牢大門入口的那條走廊,從此往深處去,還是得走過一片牢獄區。
杜軒和孤獨客走在了凌欣身邊,凌欣微低了頭,隨著他們走。餘光裡能見到柵欄內都是人,柵欄外有時見到人在跪著哭,或者往裡面遞衣物,簡直如鬧市一般。杜軒在她一邊輕聲說:“聽說一口氣關入了好幾百人,等一出年要砍掉許多腦袋。”
凌欣皺眉問:“那麼多?包括僕人?”
杜軒嘖一聲:“那要是包括了,可不得一千多了?僕從們早就入了官奴的局子,等著被髮賣了。”
凌欣點頭。
他們走到了大牢深處,幾個獄卒坐在走廊邊,見到孤獨客,大家點頭致意,三個人到了走廊最裡面的牢門前。牢門外有個獄卒正遛達出來,卻是關山莊主。他一見孤獨客就笑著打招呼:“郎中來了?杜小哥,哦……”凌欣忙把手指放在了唇上。關山莊主瞭然地點頭,低聲笑著對凌欣說:“真難得!今日有空?”凌欣笑笑,舉手行禮,吸取上次的教訓,緊閉著嘴不說話。
孤獨客說:“老關哪,你去散散心吧,有我在,該是無事。”
關山莊主點頭:“那當然,好,我去遛半個時辰。”他拱了下手,背了手走了。
杜軒開啟牢門,凌欣忙站在了門外的牆壁處,孤獨客走到門邊,牢裡有人高興地說:“郎中來了?”
孤獨客說道:“你小子看著很高興呀?”
裡面的人說:“公子今天坐起來了,臉色也好多了。”
孤獨客側臉瞟了眼貼在了牢門外牆壁上的凌欣,笑著說:“那就好,免得讓人惦念。”低頭進了牢門,杜軒跟著他進去,隨手將牢門關了。
牢房裡的腳步聲停下來,有挪動椅子的聲音,凌欣站了會兒,還是按捺不住好奇,運足了一口氣,飛快地探身一看,又閃了身回來,長出了口氣——她什麼都沒看見!只看到一張大大的白色屏風擋在牢門後,屏風那邊人影幢幢,看不分明。凌欣放下心,來回看了看,這裡是走廊盡頭,兩邊是黑色的大石牆壁,旁邊的牢房空著,那邊的幾個獄卒把住走廊,沒人過的來。
相比不遠處傳來的嘈雜,這裡顯得安靜。凌欣單腳彎曲向後頂了牆,等著孤獨客和杜軒出來。
杜軒隨著孤獨客繞過屏風後,見賀雲鴻倚著幾床被子半坐在榻,牢窗上投下的帶著鐵欄陰影的光線,照著他的身上。明暗之間,賀雲鴻身穿著簡單白色粗布袍的身軀顯得消瘦,可是他姿態端莊,雙肩平直,纏滿布條的手,隨意地放在身前被子上面的一件黑色斗篷上。俊雅的面容上,神情漠然,像是絲毫沒有在意嘴微張著,口中還垂落著鏈子,可杜軒也清楚地看到了賀侍郎投向自己的目光,向自己身後又一瞥,才淡然收回。
杜軒笑著行禮:“在下一介江湖之人,見過賀侍郎。”
賀雲鴻只點了下頭,面上表情平靜無波。
孤獨客坐到榻邊的矮凳上,將賀雲鴻的被子上的黑色斗篷很隨意地掀開,順手扔在了一邊的地上!雨石馬上跳過去,拿起斗篷撣了撣,細心折好,對孤獨客說:“郎中!這斗篷我家公子要天天蓋的,不能放地上弄髒了!您也不是不知道!”
孤獨客哧聲道:“這斗篷那日給他當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