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回頭一看,來人原是敬坤的生母,皇后宋氏。
向皇后施了一禮之後,公孫明禮貌且客氣地問道:“不知皇后娘娘叫住微臣,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吩咐不敢當,只是近日有些困惑,一直縈繞在心頭,還請公孫大人來替本宮解惑。”
皇后是個再傳統不過的女人,她所思所求,無外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個好的前途。
所以她不用開口,公孫明都知道她想問什麼了。
不過公孫明非常謹慎,沒有立即應皇后的話。
畢竟有多年前婉玉的事情在先,公孫明現在除了在裴清殊面前什麼話都說之外,對所有人都多了幾分戒備,包括皇后。
可皇后問的,偏偏就還是婉玉的事情:“不知公孫大人可還記得,十二年前嫻貴妃妹妹生產那天,你曾向本宮講解過當日的天向?”
公孫明刻意裝糊塗:“十二年前?皇后娘娘,那可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恕微臣愚鈍,不大記得了呢。”
那日的天象那樣特別,皇后並不覺得公孫明會真的忘記。
不過她也並沒有拆穿公孫明,仍是語氣溫和地說道:“是嗎?當時你還說,‘天出大才,必有異象’……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大人忘了也就忘了。”
就在公孫明剛剛鬆一口氣的時候,卻聽皇后繼續問道:“那不知從面相上來看,您覺得婉玉這孩子的命格如何呢?”
公孫明不答反問:“皇后娘娘為何突然如此關心二公主的事情呢?”
既然公孫明不和她推心置腹,那皇后自然也不會對公孫明掏心掏肺:“本宮是二公主的嫡母,關心婉玉而已,有什麼奇怪的嗎?”
“當然沒有。只是二公主尚且年少,不易測算命格。”
皇后聽了,不禁有一絲失望。
原本看到裴清殊這樣重視敬坤,比重視任何一個皇子都要重視敬坤,皇后心裡是很高興的。
可是前些天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婉玉身披黃袍,如同當年的襄皇帝一樣,站在了皇帝的御座之前。
宋皇后被那個夢給嚇醒了。
她去慧曜樓裡探望婉玉,卻正好見到裴清殊正在和婉玉還有宣儀縣主,也就是左三姑娘在一起談論政事。
他們聊得那樣自然,以至於到了讓宋皇后心驚的程度。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嫻貴妃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人,竟會生出婉玉這樣的女兒。
在和裴清殊他們議論起天下大事時,年僅十二歲的婉玉思路清晰,口齒伶俐。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學識之深,眼界之廣,絲毫不亞於長華殿裡的任何一個皇子,甚至可以說是比她的哥哥們還要優秀。
看得出來,裴清殊非常疼愛婉玉這個女兒。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高枕無憂的皇后,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儘管她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裴清殊不可能捨敬坤而立婉玉這個女兒,可她還是忍不住來找公孫明,想要從他這裡探知一些虛實。
只可惜公孫明的戒心太強,皇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回去之後,她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敬坤。沒想到本應該最著急的敬坤聽說之後,卻只是一笑置之。
“捨近求遠,舍易取難,這不是父皇會做的事情。皇妹天資聰穎,這是好事,卻不會對我構成什麼威脅,母后不必過於擔心了。”
“可是當年的天象……”
“別說那個天象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就算不是,公孫大人當時不是說了嗎?若是妹妹生為女子,則會坤厚載物,貴不可言。生為男子,才有可能繼承皇位。”
“那這貴不可言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宋皇后憂心忡忡地說道:“難道,真的只是我想多了嗎?”
事實證明,敬坤和宋皇后母子倆想得都沒有錯。
雍定二十年三月,在經過長達三年的戰爭之後,裴清殊終於殲滅大宛的最後一支勢力,正式將大宛納入大齊的版圖。
雍定二十一年新年,當裴清殊看到大臣們進獻的天下輿圖上大齊的版圖之時,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現今的齊國已經在裴清殊的帶領之下,從一個日漸式微的國家逐步強盛,最終在二十餘年的時間裡一躍成為天下第一強國。
萬邦來朝,天下歸心。
儘管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儘管已至不惑之年,可當裴清殊看到諸國使臣紛紛朝拜於自己腳下之時,還是不由地心潮澎湃,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