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下來。而那青年全然一副喝高了的樣子,蔚嵐抬眼看過去,是御史臺寧衝。
這個人從來都是好戰派,向來是桓衡的支持者,他今日來出這個頭,蔚嵐一點都不奇怪。
在場沒有一個人敢說話,蔚嵐抬眼看向桓衡,淡道:“桓元帥,寧大人讓陛下賜您九錫呢,您怎麼想?”
聽到這話,桓衡笑了笑,卻是看向眾人:“本帥私以為,這個賞賜,本帥受得起,諸位以為呢?”
“區區陳國小國,”謝子臣開口,淡道:“本官以為,為滅陳國賜九錫,怕是太過草率了。若桓元帥能滅狄傑,九錫之禮,這才是應當的。”
上輩子他就是這樣激怒了桓衡,讓桓衡北伐的。
然而這一輩子的桓衡,在天真時候回到北方,經歷各種鉅變,一步一步爬到兵馬大元帥這個位置上,顯然比當年更明白這些文人的陰謀詭計。於是他含笑著道:“陳國區區小國沒錯,可大楚和陳國打了近百年,也沒見到誰滅了的,滅狄傑還為時尚早,謝大人志向宏遠,但也要考慮現實。”
“九錫乃一個臣子至高之禮,”謝子臣抬眼看桓衡:“沒能做到一個臣子該做到的最好,就來要,未免有些不妥吧?”
“其實說來說去,謝大人不過就是覺得九錫不能賞給本帥,怕本帥地位比你們高嘛,這又有什麼呢?”
桓衡將酒杯往桌上一拋,往身後舞姬上一靠,大大咧咧道:“這九錫本帥也不是一定要要,不過就是軍功賞賜,還是賞些本帥想要的東西才好。魏相,”桓衡將目光落到蔚嵐身上,含著笑道:“您說可是?”
蔚嵐不說話,她抿了一口酒,面色平淡。
片刻後,她抬起頭來,神色淡然道:“那桓元帥想要的,是什麼呢?”
“也沒什麼。”桓衡笑了笑:“今日只要魏相讓我不要這九錫,那我便不要這九錫。”
可是隻要是她開了口,那從此之後,她就欠他一個莫大的人情。
他要他們之間再也斬不斷聯絡,要一輩子牽扯在一起。
謝子臣自然是明白桓衡的意思,他不由得低笑出聲來:“不過九錫而已,桓元帥想要便拿去吧。”
桓衡轉頭看他,謝子臣迎上桓衡的目光,冷道:“魏相沒有這樣大的面子,也不會有這樣大的面子,能讓桓元帥為她放棄九錫。”
桓衡冷笑出聲來:“魏相沒有,那還有一個人有。”
“謝大人的妻子,”桓衡冷聲道:“本帥聽聞,甚是美豔,可是?”
話語一出,在場眾人都冷了臉色。政治是政治,侮辱他□□子,就未免太過下作了。
謝子臣沒說話,他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站起身來。眾人都以為他要離開,桓衡也挑了挑眉頭,然而也就是那瞬間謝子臣卻是從身後侍衛腰上猛地拔劍,一劍朝著桓衡就刺了過去!
桓衡臉色鉅變,頓時一個翻身,才堪堪躲過那劍光。
謝子臣的劍太狠太快,帶著摧拉枯木之勢,未曾交手過前,桓衡都不知道,原來謝子臣劍術竟是如此強勁!
然而很快桓衡就反應過來,謝子臣是天下第一劍客關門弟子,當年謝家重金求來的老師,謝子臣期初是偷學,後來對方有了愛才之心,收為關門弟子。愛才愛才,那自然是極其有才。
桓衡狼狽躲了兩下,竄到侍衛身邊,拔劍就衝了上去。
兩劍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在場之人卻是誰都不敢說話,更沒人敢上前,蔚嵐獨坐在一旁,自己給自己斟了酒,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謝太后坐在高坐上,強作鎮定,心中卻是早就亂了。
外面圍著桓衡五千精兵,要是桓衡在這裡出了辦點事,盛京怕是要被血洗。
蔚嵐也察覺太后緊張,舉杯對著太后笑了笑,算做安撫。
謝子臣和桓衡的實力她都瞭解。領兵打仗,謝子臣不如桓衡,可是若論單打獨鬥,桓衡卻是決計比不上謝子臣。
兩人纏鬥片刻,謝子臣一腳將桓衡從高臺上踹了下來。
桓衡沿路撞著桌子衝出去,狠狠撞在柱子上,謝子臣提劍站在高臺上,他髮髻散了,衣衫也被桓衡的劍氣劃出口子,卻不顯半分狼狽。
“當年你我初見我就曾經告訴過你——”
謝子臣冷然開口:“我不打你,不是怕你,是怕打到你爹都認不出你!”
“如今你爹死了,你再敢提我妻子,”謝子臣提起劍來,冷然出聲:“哪怕賠上盛京全城人的性命,桓衡,我也必定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