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許多兄弟,哪怕是自己親妹子傳信,可是為了自己一人的事情將自己這麼多兄弟放在險境之中,他也無法做到。於是他只能重新回信,然後告知蔚嵐自己的想法後,又重新回去練兵。
城外士兵解集得越發多了,信發出去第二天,士兵們就開始攻城。昭信元年第一場戰役,就發生在屠蘇城。
桓衡帶著魏華上了戰場廝殺,等到半夜才回來,魏華和桓衡身上都被鮮血浸染,桓衡拍了拍他,淡道:“洗了澡,回來喝酒。”
桓衡有個習慣,剛從戰場上下來,神經崩得緊,總是很難入睡。魏華也是如此,於是每次打完仗,他們經常一起喝酒,喝完了,等林夏來找魏華,就各自回去睡去。
魏華點點頭,去洗了澡,回去找桓衡的時候,他就在屋頂上坐著,穿了一身白袍子,頭髮用髮帶綁著,看上去彷彿一個江湖浪客,一如少年。
只是如今他身材高大,眉目硬挺俊朗,早已經脫去了少年稚氣,彷彿一隻成熟的野狼,賓士在草原之上。
魏華縱身躍到樓頂,來到桓衡身邊。桓衡將酒罈子扔給他,他接過來,喝了一口。
“蘇白死了,”桓衡看著南方,淡道:“應該是蔚嵐做的吧?”
魏華不說話,他不喜歡和桓衡討論蔚嵐的事,怕自己不小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桓衡認為他是長信侯府的人,總喜歡同他說蔚嵐。
桓衡習慣了魏華不說話的狀態,慢慢道:“蔚嵐自己養著青州的兵,早晚養不動的。如今蘇白一死,她和謝子臣輔政,第一條命令就是讓國庫去養青州,蘇白的死,她的好處最大了。”
“嗯。”魏華應了一聲,又喝了一口酒。
“你說有一天,她會和謝子臣分開嗎?”桓衡看著遠方的燈火,眼神有些迷離:“他們兩共同輔政,有一天,他們的利益互相侵犯,他們會嗎?”
“你覺得呢?”魏華反問,桓衡思索了片刻,慢慢道:“昔年她曾經同我說過,希望有一天,我能成為北方利劍,她鎮守南方,我們並肩而立,收復漢室江山。”
“如果謝子臣真的愛她,大概是不會的吧。”
桓衡苦笑了一下:“畢竟他們有共同的敵人,當有矛盾的時候,一直對敵就好了。”
“阿嵐的心,”桓衡抬手喝了一口酒罈裡的酒,有些感慨道:“不是一個大楚就能容下的。”
“嗯。”魏華應了一聲,沒有多言,桓衡想了想,轉頭道:“你說,等我滅了陳國,我回去讓陛下加九錫如何?”
魏華動作僵了僵。
九錫是九種樂器,本來是天子用來嘉獎臣子的。按照禮制,不同品級的臣子,能用的樂器不一樣,而九錫則是臣子的一種殊榮。可問題就在於,曹操當年讓漢獻帝加了九錫,王莽、司馬昭也都受過,於是當一個臣子要求加九錫時,在眾人心中,離謀逆也就不遠了。
桓衡要九錫,要的不是那一份臣子的殊榮,而是一份凌駕於眾人之上的權力。
“我不能總是待在邊疆,”桓衡似笑非笑,轉頭看向魏華:“這些盛京的蛀蟲在盛京靠著我邊疆男兒的熱血活得風流瀟灑,我怎麼的也該回盛京,享受一把,你說是吧?”
“將軍,”魏華鄭重道:“玩笑不是這麼開的。”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桓衡笑出聲來:“謝子臣搶了我的人,還想安安穩穩在盛京坐著,當著他暗地裡的攝政王?”
“將軍,”魏華僵著臉開口:“魏相不是任何人的人。”
桓衡沒說話,他喝了口酒。
“阿華,”桓衡慢慢道:“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嗯?”
魏華心裡咯噔一下,怕是桓衡看出什麼。然而桓衡面不改色,淡道:“就是哪怕我對你再好,當我說到長信侯府一點點壞的時候,你都會站出來。”
“將軍……”魏華想要解釋,桓衡卻抬起手來,笑了笑:“你不用解釋,我不是怪你。一個臣子的忠就該是這樣。哪怕你不再是她的人,也不會詆譭她。那些換了個主子就去咬自己原主子的人,連狗都不如。”
魏華不說話,他有些摸不透桓衡的想法,一時不敢多說。桓衡也看出他的緊張,安慰道:“沒事的,你不要緊張。有人幫蔚嵐說話,其實……”
桓衡笑容裡全是苦澀:“我還是,有些開心的。”
兩人說話間,林夏尋了過來。桓衡遠遠看著林夏,笑著道:“你兄弟又來找你了,真羨慕。”
“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