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大楚遷都盛京以來第一次對北方勝利的戰役; 桓衡聲望高漲,一時風頭無二。
蔚嵐收到桓衡戰報時,站在窗臺站了許久。謝子臣從她身後走來,給她披了衣衫,皺眉道:“想什麼?”
“桓衡打贏了。”
“這是好事。”
“他該回來了。”
蔚嵐轉頭看著謝子臣,皺起眉頭:“他不是桓松,你讓他自立為王,他未必不敢。”
“我知道。”謝子臣淡然開口,撫上她的頭髮,溫和道:“有我在,你別擔心。”
“就是有你在,”蔚嵐抿了抿唇:“我才擔心。”
桓衡不會對她做什麼,可桓衡一定會對謝子臣做什麼。
謝子臣看著蔚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卻是道:“你放心,我不會輸給他的。”
蔚嵐沒說話,她將頭靠在謝子臣胸口,聽著這個人心臟跳動的聲音,她覺得安心。
沒有多久,不出兩人所料,桓衡向皇帝遞出了進京的摺子。然而這個摺子裡,他並不是普通的敘職,而是回來求賞。
他要皇帝賜他九錫以及隨意出入盛京的權利,著兩項權利,任何一個都不能賜給他。
不給他這些權利,很多事做起來他還有估計,比如此次進京,皇帝不讓他進,他堅持進來,要麼被皇帝甕中捉鱉所殺,要麼就是亂臣賊子。可若給了這項權利,怕是再也沒有人攔得住他。
“讓皇帝下令,不准他進京。”
蔚嵐冷道:“到時候……”
“來不及了。”謝子臣突然開口,蔚嵐愣了愣,謝子臣看了一眼他方才還在看的文書,慢慢道:“他已經在路上了。”
“他敢?!”蔚嵐驚呆了:“他未經傳召,一個邊塞的將軍,怎可隨意入盛京?!”
“他馬上就到了,帶著五千輕騎。”
聽到這個數字,蔚嵐整個人都不太好。
五千輕騎,若是運作得好,這是能取下一座城的數量了。桓衡帶著這麼大隻軍隊往盛京來,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這讓她如何不怒?
“他兩天前才出發的,日夜兼程,抄小路來的。我的人也是昨日察覺盛京之外有大批軍隊出沒,這才調查清楚。”
“他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蔚嵐冷著臉:“造反嗎?”
“是不是造反不知道,”謝子臣輕笑出聲來:“但來者不善,這一定是真的。”
桓衡隔日就到,清晨讓人先到皇宮交代了話,謝貴妃委派了蔚嵐、謝子臣、王曦幾人到長亭相迎。如今桓衡聲勢太盛,再怎樣的殊榮都是應該的,他們若是禮數不夠盛大,反而會激起民怨,認為他們冷血壓迫一個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將軍。
於是蔚嵐們早早侯在長亭,而這時,所有跟隨而來的高官們都有些害怕。
這國家已經動盪了太多年,時不時就要清洗一次。如今桓衡帶五千精兵過來,誰能說他沒有謀反之心?見了面直接把他們一批人咔嚓了,然後入京直取宮城,這未嘗不是一條路子。
大臣們站在蔚嵐和謝子臣身後瑟瑟發抖,就算是王曦也不免皺起眉頭,頗為擔憂。
他站在蔚嵐身後,忍不住道:“阿嵐,我們整個三品以上的大臣都來了,若桓衡就在此動手,怕朝中便是無人了。”
他實在找不出一個讓桓衡不動手的理由。蔚嵐身著紫蟒官服,頭戴鑲金玉冠,手持笏板,面色從容平淡,聽得王曦的話,她甚至還有閒心笑一笑,溫和道:“阿曦勿憂,若是我們有人沒來,他才是真的要去找那位大臣的麻煩。”
說著,她看向遠方正慢慢踏步而來的軍隊,眯起眼睛:“我們如今要做的,是讓他找不到半分錯處才好。”
他們不能讓人有把柄,桓衡也不是個莽撞的,九錫不能加給他,若他尋不到一個錯處,也不會就這樣直接動武。
哪怕他真的要動,至少也不是現在。亂臣賊子,桓衡不介意當,但也介意以這樣的名聲上位,他必然是要尋個皇帝虧待士兵的理由謀反的。
蔚嵐靜靜看著那人遠遠而來。他坐在四方垂簾的轎攆之中,周邊儀仗隊規格盛大,士兵開路,整齊劃一的步子踏在地上,發出震撼人心的踏步聲,讓那年沒有上過戰場的文官們心驚不已。
他來到長亭前,轎攆未落,士兵們先衝進長亭,將所有大臣團團圍住,眾人一見這個架勢,和預想中謀反的場景毫無二致,除了蔚嵐和謝子臣,就連王曦都變了臉色,有膽小的官員當場軟了腿,“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