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準備迎娶一個男人的時候,會遭到對方父親這麼大的厭惡——哪怕謝珏沒有表現在臉上; 可情緒卻是完全藏不住的。
謝珏討厭她,也討厭這門婚事。可這是謝子臣的父親,蔚嵐還是拼命想討好他。
於是在染墨指揮著人抬東西時,蔚嵐很現實的讓染墨去庫房裡又抬了一箱金子來。
這一箱金子蔚嵐沒有同謝子臣說; 和謝珏喝著茶時,蔚嵐感慨道:“今日在下前來,除了下聘以外,還給謝大人單獨帶了些禮物,感謝謝大人對子臣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謝大人費心了。”
謝珏喝著茶的手一僵。他感覺他大概是大楚貴族圈裡第一個能回答“嫁兒子是什麼感覺”的人。他忍住想要發怒的衝動; 應了一聲,假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他答應了謝子臣要給蔚嵐臉,所以也不會做的太過。蔚嵐見謝珏就是這麼淡淡應一聲,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只能同染墨乾癟道:“抬上來吧。”
染墨應下聲後,僕人們就抬了一個箱子進來,謝珏這才抬了眼皮,而後便看見僕人們開啟了箱子的蓋子。
黃金。
整個箱子,滿滿的全是金條,謝珏甚至不需要清點,便明白這些黃金絕對能夠抵得上他們二房五年的開銷。
謝珏不由得微微一愣,眼睛黏在黃金上,整個人都看直了。他的反應讓蔚嵐很滿意,小心翼翼道:“謝大人,這個禮物雖然不知多少錢,但也是蔚嵐一片心意。還請謝大人笑納。”
“這是……送我的?”謝珏愣了愣,一般嫁兒子,啊呸,嫁女兒,對方家不都是下聘就可以了嗎?還有單獨送禮的?
“自然是。”蔚嵐點點頭,恭敬道:“雖然與謝大人也同朝為官多年,但是在下第一次以子臣伴侶的身份來見謝大人,當然要帶一份見面禮上來,權當是晚輩對長輩的敬意,禮輕情意重,還望謝大人不要見怪。”
“這份禮哪裡算輕?分明是太重了,”謝珏雖然已經想撲到那箱子上去,面上卻還是端著架子道:“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這種虛禮就免了,你把箱子抬回去吧。”
“是阿嵐魯莽了,”蔚嵐露出歉意來,誠懇道:“阿嵐不知謝大人喜好,左思右想,覺得就這些俗物實在些,不曾想到謝大人高風亮節,這些阿堵物是折損了謝大人的氣節,是阿嵐的不是。不過今日阿嵐的確沒有準備其他禮物,還望謝大人原諒在下年輕不周,將這一箱金條當做普通禮物收下吧。”
謝珏靜靜聽著蔚嵐說著,心裡早就捏出一把汗來,他就意思意思,要是蔚嵐真的吧銀子收回去,他這才叫哭都沒有地方哭。於是蔚嵐剛說完,他便繃著臉道:“你都這樣說了,我若還執意不要,那就是掃魏相的臉了。那我便將它收了吧,魏相下一次還是不要送這麼貴重的東西了。”
“謝大人乃在下泰山大人,這點俗物,在下還覺得少了,怎能算得上貴重?”蔚嵐抬著扇子,朝著東方一指,張口便道:“東方的珍珠,西方的香料,這世上再好的東西,岳父大人都享用得。區區金銀,算不上什麼。”
謝珏:“……”
這逼裝的好。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蔚嵐這麼說著話,那點嫁兒子的氣悶,居然竟就消失了。兒子成親從來都是一件費錢的事,從未有任何一家人兒子成親能像他一樣,賺這麼多錢回來的。
於是謝珏對蔚嵐的態度瞬間大轉,便開始同蔚嵐談天說地起來。兩人沒什麼太多話題,聊得最多的便是謝子臣,蔚嵐很好奇謝子臣小時候是什麼樣,然而一提到小時候,謝珏似乎就有些尷尬,支支吾吾說起來,反反覆覆都是差不多的內容。
“他小時候還挺調皮的吧……”很少有人同謝珏這麼討論謝子臣,謝珏不由得拼命搜刮自己腦海裡對謝子臣的記憶,但他對謝子臣的記憶太淺薄了,這個被他忽視的庶子,過去的存在感實在太低了。於是他只能把自己所有記得的小事說出來:“小時候話多,又喜歡惹事,經常和他哥哥打架,還總是爭著說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後來有一次下河裡抓了魚,被關了幾天,就乖了。從那以後就不大愛說話了……”
謝珏艱難回憶著。蔚嵐沒有說話。謝珏這個態度,很容易便猜出謝子臣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蔚嵐不由得勾勒出謝子臣小時候的模樣,瘦瘦小小的一個人,母親早逝,拼命想要父親的關愛,於是拼命爭搶。
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一陣陣揪了起來。等按照禮儀下聘完之後,她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心裡還是悶悶的難過。於是她乾脆去了謝子臣的府邸,直接去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