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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揚起頭來,氣昂昂走了。

蕭二見王姑母這番做派,驚呆在地,又聽王老孃在唸叨要把嫣娘說給這解元公,親上加親更是美滿。蕭二本要吐出那話,卻又被王老孃揪住衣襟,說道:“盛兒在哪,被捉榜為婿了嗎,我家嫣娘還等他哩。蕭二哥,你趕緊替我跑一趟罷”。

蕭二奪回衣襟,哭笑不得:“姑奶奶哎,你們姐倆放過我罷”。誰知那王老孃真當李盛被貴人家捉做女婿,頓時坐地大哭起來,罵自己晚了一步,讓女兒錯過終身。蕭二見這兩人都瘋魔了,趕緊溜走,連張小甲的落花生都不去吃了。

那王姑母走到大堂裡,紅光滿面,中氣十足:“各位客官,我兒子成了新解元,酒樓裡連擺三日流水席,各位的帳也全記在我名上”。

酒樓裡靜默一瞬,便有人恭喜起來。那王姑母上仰著脖子,眼盯著天花板,耳聽著眾人恭維,十分受用。在座有珠寶綢緞商,忙傳命心腹,不一會兒捧出禮盒來,送給那王姑母。酒樓外有人聽得東家喜事,都來吃流水席,一時間南縣眾人都往王家酒樓湧去,熱鬧非凡。

那些眼紅王家的商賈,此時像是換了心腸,一串串甜話往外吐,膩得幾個沒去看榜的秀才童生要吐。商賈們都說這酒樓是人傑地靈,三年未滿,就開了分店獨霸南縣,表親又是解元,真是好命。

李婆子聽了,說道:“估摸咱東家上輩子是個大善人,修橋補路,歲歲施粥,才得來這樣的造化”,那胡婆子回道:“東家若是地上的善人,新解元就是天上的星宿了。婆子我也不知積了多少德,才能到解元身邊服侍哩”。

這兩人在大堂說話,被一桌子累試不第的秀才聽得。這些秀才甚是貧寒,身上的儒衫襤褸寒磣,沒有書僮驢子,還沒得到榜信。聽得這王家出了解元,又能吃白食,便擠在樓裡胡吃海喝。

本以為這酒肉能消磨心中的不忿,卻被這兩個粗使婆子勾了起來。這些秀才不約而同,全都諷刺這王家雖成了書香,卻沒去掉身上的銅臭味兒,連下人婆子都沒甚見識,好生丟人。說不得是王狐狸和那李盛混在一起,在床上教了妖法兒。

各位看官,一般的粗使婆子聽了秀才相公的嘲諷,早躲去後院了。但這李婆子不是普通人,南縣她稱八卦第一,沒人敢稱第二。對頭何婆姨雖然不服,卻也無話可說。於是這李婆子顛起那刀槍不入的舌兒,將這桌殺了個片甲不留。

隔壁桌的秀才們見了這等戰鬥力,全怵了起來,只是埋頭吃飯。李婆子見這桌還有眼含輕蔑的,不禁冷笑:“怎得,還要把婆子我瞧成個黃花女不成。你們這些混飯的,肚裡沒什麼文墨,才來我家猛填白米。解元公飲茶作詩,你們是吃米屙屎”。

秀才們雖然貧寒,卻也都說話文縐。聽了這婆子的“屙屎”兩字,全嗆了起來。其中一人吃得猛,竟噴了飯。那婆子又笑道:“好啊,下面不噴上面噴,果然上面吟不出詩來”。

嫣娘見這邊鬧成一團,忙來勸說。那婆子卻道:“我老人家嘴裡不乾淨,還不是替你找回場子。這些文酸,吃白食偷碗筷也罷了,還編排你和解元。那解元許是要攀高枝的,你被人潑了汙水,以後怎得嫁人?”

嫣娘嘆氣道:“甚麼嫁人不嫁人,我能撐起酒樓,就不再想這事。骷髏狐狸的名聲人人皆知,潑不潑水的已不重要了”。

李婆子勸道:“你莫嘆氣,前日小九兒託我替你出場氣,說是要震住他們,少在街面饒舌”,便走上臺階,叉腰罵道:“你們這群禿嘴聽著,從今起婆子我聽見誰說嫣孃的不是,見一次罵一次。老孃我快六十,還沒遇過對手,若有敢打擂臺的,放馬過來”。

嫣娘聽得這話,笑也不是惱也不是,心裡卻暖暖的。王姑母正沉浸在婆姨們的誇讚中,猛得被李婆子一嗓子驚醒,心中大怒。正要上樓去罵那婆子,卻聽得門外喧鬧起來,個個都說是新解元到了。

王姑母心臟咚咚直跳,滿臉漲紅,喜氣洋洋地往前走。眾人都讓道給她,好讓人家母子相見。等那披紅掛綵的解元走近,王姑母卻兩眼發直,愣在那裡。那些相熟的街坊見了,全都指指點點。王姑母頓覺天旋地轉,眼看就要跌到。

誰知跌下去倒的不是冰冷的地,而是侄女胸前軟嫩的肉。王姑母心中大叫“蕭二騙我”,嘴裡卻吶吶說不出話來。嫣娘見姑母撲在自己懷裡,像是在哭,便安慰道:“表哥高才,縱使不是解元,也是舉人老爺哩”。

王姑母聽得耳邊眾人嘲笑,只有侄女寬慰自己,倒真的哭了出來。王老孃也是失望,又聽那些商賈再換心腸,把王家罵了個狗血淋頭,被氣得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