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副好相貌,正在踟躕。
那方娘子又勸道:“我這表侄最愛那嬌娘,這大姐人物冷硬,定沒有寵;那先房紀氏留給大姐的箱籠甚多,以後你們公母三人開門戶做了人家,穿金戴銀,你做他二房也不虧”。
話說那紅香本就垂涎大姐箱籠,又聽到以後是西宮壓倒正宮,哪有不願意的,連連答應。兩人立時對詞,要說成“菩薩庵花籤惹情思,薦枕蓆老女終定親”,一時間說得熱鬧,連大姐要不要添水都不顧了。
那鄭秀劍氣得頭暈,自問沒有對不住二人之處,卻被這樣構陷。本想將方娘子和那書生鎖一處,鬧出汙名來逼二人離府,誰知連心腹紅香都被策反了,於是狠下心腸來。
話說那大姐託自己害羞,又道自己剛才驚惶跑走,不知那書生怎樣了,叫紅香拿了素酒吃食去賠禮。又妝個小兒女樣兒,拉住紅香,絮叨了要穩住那書生,別讓他半夜跑路,拋下自己沒個下稍。
那紅香聽後,暗笑這老黃花卻也有自知之明,曉得留不住那書生,要貼身丫鬟出馬。又感嘆那姻緣真是天定,這書生果真紅線和自己綁在一起。
紅香心定,卻又妝出個不甚樂意的模樣。直哄得那大姐拿出好處,又千許萬諾,才施施然離開了。
那方娘子見大姐這幅賢妻模樣,欣喜侄兒竟然主僕俱收,真羨煞人也。又聽得大姐問起這書生,立時將書生誇得滿腹文章,卻又懷才不遇,在海寧蹉跎。
那大姐聽得可憐,叫方娘子翻翻箱籠,找出那些沒府內標識的金銀,叫這書生拿去,換身行頭再來提親。那方娘子搜尋一番,自家又昧下不少,打成一個包裹兒,放在自家臥房。
忽然又見這大姐兩眼通紅,竟滾下淚珠兒。只聽大姐嗚咽道:“今番許了他,又折了一個紅香,若他將來反悔,又去尋了哪家小娘,卻是如何行事”。
方娘子笑道:“姐兒不必憂心,先夫人留下金銀甚多,婚後拿出來裝點一番,哪個不誇你賢良?咱們女娘家,就要像那水兒,容得萬物,又要不斷滋養那磐石,才能水滴石穿,牽住郎心”。
又聽那大姐問:“若是水沒了泉眼,供不了郎花銷,最後乾涸了怎麼辦?”
“既然水不能再養石,那磐石就自去尋他水,所以說女娘家定要會持家,才能後宅安穩,官人才能一心讀書”。
“那若是大江遇到小石子,卻又怎麼養?”
“那江再大,也只是水,一流就走,身無所依;石子雖小,有一生三,子孫無窮,都姓一個姓,再大的水也比不上石子哩”。
那大姐見方娘子只講水賤石貴,又攛掇再住幾日,用那情絲兒將書生纏住,再回府去,不由得顯了怒色:“我母親先位就供在此,怎可一再失德”。
那方娘子卻道:“哎喲,哪有當孃的不盼女兒出嫁的,說不準這杏花緣就是先夫人牽的,這菩薩保的媒,可不比其他人強”。
大姐本是菩薩信女,聽這方娘如此不敬重菩薩,頓時不悅。那方娘是個乖覺人,見大姐發怒,心內疑惑,又窺見大姐雙腿緊並,走路自如,又去瞧那眉形。
各位看官,話說那處子之眉,都是擰在一起,緊緊不散。而那歡愉過的,眉都鬆散,目露春意,那北面的金朝,就是如此看相的哩。又有那等驗身珠,往眉上一轉,緊而不亂者才是黃花女。
這方娘先夫與金朝貨商買賣,聽得這個趣聞,說與家人當個耍子。那方娘卻記在心上。今個兒這麼一驗,越發覺得侄兒沒得手。
此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說她一個閨閣少女,怎敵得過自己,於是一把掀倒大姐,拽下小衣,就要驗看那黃花。
大姐心中有事,沒甚防備,被掀倒在地,又被壓住腿,只得任那婦人作弄。
看官可知,那大姐本是提筆的手,讀書的身,哪能敵得過方娘子。再說這大姐還沒見識過府外窮苦人生活,面善心軟,縱有計策,正猶豫間,就被方娘子得了手。
那方娘子細細看去,但見那粉蕊未綻,又看那兩條白膩見無甚青紫,於是怒道:“沒想到我這漁婆反被鷂子啄了眼,今日你入了我手,就認命了罷”,於是拔下玉簪,就要破那黃花。
那大姐再有急智,也沒遇到如此險境,掙扎不得,放聲大哭。那庵前庵後俱被買通,有誰來看,都在那嬉笑“這官宦女娘也有這等時候”。
當此危難之際,忽然從樑上掉下一滴蠟淚,正掉在方娘那作怪的手上,燙得方娘鬆了玉簪,掉落在地。那方娘見事沒辦成,卻碎了支簪子,直道晦氣。又嫌棄那女子血汙,摸出帕裹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