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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李盛邊賞邊走,忽見一家面湖而居,金漆籬門內細竹几叢,甚是齊整。見裡面一個白衣士子走出,人物齊楚,簪玉掛玦,清貴無比。李盛本就受了馮瑜打擊,如今見這天人之姿,更是羞慚,本要轉身回去,卻見那士子朝他微微一笑,施施然離去了。

李盛呆了半晌,直到身子僵麻,才袖手袖腳地離開。走了幾步,見一酒保篩酒。李盛飲酒只是紙上談兵,今天連番受了刺激,心裡氣悶得慌,又不知那白衣士子是何意,便想喝杯發散發散。

酒保篩了酒,遞給李盛。李盛問道:“這金漆籬門的是哪戶人家?剛走過去的白衣小官人又是何人?”

酒保說:“那原本是齊衙內的花園,前幾年王九媽住著,後來九媽家姐兒得罪了衙內,就搬回湧金門了。現在聽說是個趙官人住著,剛走過去的白衣官人就是了”。

李盛聽得說是國姓,又見人物齊整,恐是宗室子弟,觸了個尊敬之意。又想起那微微一笑,甚是好看,心中更有一倍光景。李盛自恃才華橫溢,今日又見了貴人,心中琢磨不定。

吃完了酒,李盛往家走去。一路走,一路想道:“本以為馮瑜是府尊公子,已是厲害,沒想到這趙宗子更加清貴”,又想一回,“他為甚麼朝我笑?是我人物憊懶,不夠齊整?”於是灰心喪氣,本來那想要結交攀附的心冷了兩分。

又想一回,“不對,如果要譏諷我,就不會笑得那樣好看,肯定是見我人物老成,書生樣貌,呆呆的樣子逗他發笑”,又腹中打起了草稿:“若是被逗笑,肯定有親近之意,我應該帶上詩稿策論,找機會去拜訪”。

又想一回,越發起了興致,“他人物高貴,若是見我有才,肯定能向親朋說道一二,說不定連趙官家都得聞哩”,如此一想,越發痴起來,“這樣下去,春闈有望,娶表妹為平妻,再有個長得似他的趙宗姬為正妻,就不知趙宗子有沒有姐妹了”。

一路上胡思亂想,眼前又一直浮現那微微一笑,早把馮瑜沒來酒館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回家來看了自家那貧寒鋪蓋,頓時心灰意冷,連衣服也不脫,躺倒就睡,夢裡全是趙宗子和那金漆籬門,連夜夜夢到的女主表妹都沒入夢。

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褲子裡髒汙一團,內心十分羞慚,偷拿出來去洗了。吃了早飯,拿起書來,卻發現怎麼也看不進去,又聽那馮瑜來了酒館,與眾女娘們說說笑笑,心中越發氣悶。於是縮排被子裡,妝了個宿醉受寒。

那女主的姑母見兒子病倒,顛顛地來櫃上支錢買藥。馮瑜聽到李盛宿醉受寒,以為是東施效顰,想學自己卻倒了架子,難得發了善心來看。

沒料到李盛臉上沒甚麼宿醉之色,卻帶了春意,人又萎靡,看得馮瑜怔了怔。正默默地從酒館後院走出來,突然見那趙三官進了酒館,獨身一人坐在那裡。

話說馮瑜早被那“青梅煮酒談宦途”折服,又見了這高才之人,立刻上去攀談。

因說起馮夫人已經下令查訪那“猴年馬月”,趙士子搖頭說道,“馮兄你不知,那粉骷髏除了婚後有骨頭蟲,連和她調笑的,在夜裡都會被她尋了過來,直接從口鼻吸人氣,那男子熟睡了,什麼都不知哩”,聽得馮瑜目瞪口呆。

那趙士子還說:“粉骷髏一次能誘惑好幾家,還會欲擒故縱,等那男子被勾得死心塌地,誰能想到心中淑女是妖物呢”。

馮瑜聽著,忽然腦中浮現李盛的萎靡春意,又突然想到王嫣冉的庚帖也是“猴年馬月”,心裡開始疑惑起來。

閒聊了一會,只聽那趙士子問道,“剛聽那小二說你最近戀著個小娘子”,馮瑜趕緊說:“那女娘是好,然而求親不得,只能罷了”。正巧李盛因馮瑜見了他的不雅之相,趕緊爬起來走到酒館裡,聽到馮瑜說到“求親”,又見昨天那趙宗子與馮瑜相談甚歡,心裡一急,被唾沫嗆到,扶著桌子咳個不停。

恰好女主在一旁,趕緊順手拿杯水給他喝。誰知那是沒篩好的酒,又沒加青梅,味道十分不佳。李盛又羞又急,再加上早上遺汙甚多,竟咳出血痰來,唬得女主姑母大哭起來。

馮瑜見了心中大驚。李盛雖然清瘦,身子骨卻不弱,居然能咳出血來。又見女主姑母邊哭邊怨,嬌豔欲滴的女主在一旁扶著李盛,越發顯得李盛好似個癆病鬼。

若說馮瑜求親時對女主之心存有十分,被拒後剩七分,日日來酒館受冷遇已剩下五分,因“猴年馬月”剩了三分,現在見李盛慘狀,一分都不剩了。趕緊要帶趙士子離開。

馮趙兩人正要走到門口,卻說那李盛見趙士子急忙忙離開,心中料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