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兩聘禮都不換哩。
誰知那王嬸孃卻跳起來大罵,說這叫花拐了她女兒,還想貪那酒樓股份,定不是好人。又啐在月牙臉上,罵她下賤,好好的富貴娘子不當,被人幾句甜話一鬨,就湊上去讓人白玩。
眼見著這事不協,王嫣娘卻拿來幾份契約,說是王家分店已有幾間房屋租給這張四,用來補上築雲樓“約”“送”服務漏出的缺兒。以後張小四在這南縣開個人力鋪子,分紅不少哩。
那王嬸孃聽得,冷笑一聲,說是連當姐姐的都容不下月牙在樓裡,好攆出去給自己省個嫁妝。那嫣娘母親見這弟媳又滿嘴胡沁,也說你們母女三口只坐吃紅利,哪有嫣娘辛苦,若是自家有本事,分開過可好。
王嬸孃雖聽得刺耳,卻又不敢應了分家。又見那鋼口利嘴的婆子虎視眈眈盯著自己,只得住了嘴兒,將那五十兩賴下,推個頭疼胸悶,要不孝女兒王月牙扶自己上樓。
話說那月牙見嫣娘出來,心裡一驚,轉頭去看張小四,深怕張小四也像那些愚漢,見了粉骷髏就邁不開腿來。
在這人間絕色粉骷髏面前,身邊男子幾乎沒有不動心的,除了墳頭長草,乳臭未褪的,就是那李盛和張小九了。月牙見這兩人雖然沒被狐狸迷惑,卻也對自己無意。張四這呆子之前沒見過那妖精,菩薩保佑別叫他也被誆了去。
那張小四見了這嬌豔欲滴的王嫣娘,也是怔了半晌,卻見那月牙蹙眉幽怨,像是要哭出來。張小四忙忙低下頭,心想自己真不是東西,月娘已經為自己受了苦,還貪看其他女娘。又聽那王嫣娘幫著自己,只得粗聲粗氣道了謝,又回頭安慰月牙,好半天才哄轉。
月牙見張四沒被狐狸迷住,心內暗喜,卻聽得母親叫喚,知道又是在做戲,若真跟了上去,明日定被送到鄭屠家。於是咬著牙又磕了幾個頭,說是母親前後已拿了一百五十兩,都抵得上好人家的定禮錢了。
又說張四再也出不起錢,自家也沒嫁妝,做成光頭人家,也沒有人可說嘴的,便叫起跟著磕頭的張小四,就要往外走。
那張小四又重重磕下頭,說是等賺了鈔就把彩禮補上,自家定不會讓月牙受苦,兩人並肩出了門,只留著王嬸孃哭天罵地。
話說王家眾人看了這出“棒打鴛鴦反失手,摔了棒兒又跌泥”的戲文,都勸著王嬸孃。張小甲機靈,見小九使了眼色,便和彩虹一起追了出去,將那契約塞給張四和月牙。
那張四漲紅了臉,擺手不要,月牙卻一把奪過,嗔道:“你這呆子,沒它咋得有飯食哩”,想著“約”“送”服務需要夥計,這呆子在丐幫是個頭目,手下定不缺人。
又想起今早看過的話本,有個甚麼黑風大王的,娶了百花娘子,在妖洞裡擺了儀仗,好幾百個小妖都喚那女主“百花娘娘”。自家到了張四那地兒,說不得也是“月牙仙子”哩。那甚麼《青月傳》,《紫釵記》的,哪有自家的《月仙傳》氣派,於是安撫彩虹兩句,挽著自家的棕臉大王,甜蜜蜜地走了。
彩虹見阿姐和那漢子走了,心裡不捨,望了半日。直到看不見了,才默默往回走,那小甲怎麼逗也逗不樂她。回到酒樓,見娘已經罵累睡下,自己房裡還散落著阿姐最愛的話本,今早還在看,傍晚人就離開了。
彩虹撿起那書,翻了幾頁,見上面都是些金冠衙內,玉面書生的,不由得恨恨罵道:“平日家看這些王孫公子,怎得今日就被那糙漢勾走,連妹子都不管了”,於是撇下那書,憤憤睡了。
那書被撇得損了幾頁,扔在地上,好不可憐。等月光照進來,封面上“黑風神將”幾個字,委委屈屈地擠做一堆。不一會兒,那月牙鑽進黑雲裡,屋裡甚麼都看不見了。
先不提那王家酒樓之事,卻說這李盛日日在湖畔給岑行首捧場,卻連句話兒都沒搭上。
正垂頭喪氣地走在湖邊,忽得憶起那金漆籬門內的趙宗子,有些怨他與馮瑜相談甚歡,遷怒起來不想再見到他。誰知那兩隻腿兒卻不聽話,直往那金漆門處拐。李盛便一邊罵那不爭氣的腿,一邊往金漆門摸去。
等到了金漆門外,那細竹依然,院裡又多了棵黃黃白白的花。李盛見這花黃得不正,又白得不亮,花瓣也碎碎的,亂蓬蓬一團。正感嘆這花毀了一院清貴綠色,卻聽得耳邊嗤笑一聲,卻是個錦衣官人,身邊還帶著馮瑜。
李盛見了那錦衣珊墜,知道是貴人,急忙低下頭來。又暗恨馮瑜沒有同窗之誼,見自己出醜也不提醒一句,便用眼角去斜那馮瑜。
錦衣趙官人見這青衣小子竟敢向自家心肝甩臉子,不由得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