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著眼,望著灰撲撲的蚊帳頂,土牆,簡陋的衣櫃桌子,還是周家,撐著身子坐起身,這種生病後的感覺是不曾有過的,她想,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渾身提不起精神,坐著都覺得累人。
屋裡充斥著重重的藥味,嘴唇乾澀,她慢悠悠下地,去桌前倒了杯水,手使不上勁,水壺差點滑落,好在被一隻手撐住了,“我來吧。”
黃菁菁沒有勉強自己,轉身回到床上,看著老花道,“老大媳婦呢?”
老花倒了半碗水,拉了凳子坐在床前,把碗穩穩的塞到黃菁菁手裡,“她去村頭買肉了,我過來看看,沒料到你真的醒了。”
說起來,黃菁菁生病是他引起的,全家老小無一人責備他,讓他心裡不太好受,這種不好受的感覺許多年不曾有過了,既覺得陌生,又有些熟悉,“是我連累了你。。。。。。”
“所以你往後別悶聲不響的離開了,天兒越來越熱,我怕是走不動了。”她也真是佩服自己,硬是拼著一口氣把老花找了回來,第二天還能精神百倍的去鎮上給人做席面,她知道老花想說什麼,無非覺得連累自己,她不是矯情之人,要不是她要強,第二天為了掙錢,不會拖到現在。
黃菁菁見他神色與往日大不同,不由得恍然,“怎麼,想通了?”
老花一怔,倏爾輕揚著唇,嘴角噙著淺淺笑意,有些靦腆,有些羞澀,就像清晨綻放的花兒,還未經歷過太陽的暴曬,清新自然,他沒有回答黃菁菁的話,住進周家,他就隱隱感覺會有今日,那天,他完全可以把自己藏起來,但他沒有,他就想看看,她是不是非要追到自己才會停下,多固執熱情的人,才會硬拉著人要報答他,他走在前,她的聲音就在身後,漸漸,他覺得自己錯了,她若是沒有一顆火熱的心,自己當年怎會被震撼,被感動。
遇上他們之前,他已流浪三年了。
看慣了悲歡離合,生離死別,獨獨叫他震撼的是她眼裡的那團火,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孩子的決心。
“你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多少人想活著都不能,你倒是一心尋死,真不知咋想的。”黃菁菁嘴唇動了動,毫不留情的又唸叨了一句。
她知道,老花是真的想明白了,能敞開心底的那扇門,便不會拒絕外來的光。
說著話,院子裡進來了人,老花起身走了出去,黃菁菁生著病,大家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她的門從早到晚都敞開著,周士文揹著揹簍,看老花從黃菁菁屋裡出來,繃著臉,臉上盡是嚴肅,取下揹簍,大步上前,“花叔,我娘怎麼樣了?”
周士武和他說黃菁菁病了,沒說具體緣由,他心神不寧,今日東家在,他才抽出空回來一趟。
“醒了,你進屋看看。”
周士文嗯了聲,把揹簍放在門口,抬腳而入,黃菁菁豎起枕頭,靠在自己身後,見著周士文,嘴角不自主掛起來笑,“我沒事了,是不是老二老三告訴你的,他們就愛添油加醋,我哪,好得很,再活個幾十年不是問題。”
周士文抿著唇,坐在方才老花坐的位置,臉陰沉得厲害,黃菁菁喝了兩口水,把碗遞給他,“做什麼給我臉色看哪,人好好的哪會想生病,你用不著擔心,最近鋪子事情多不多?”
周士文接過碗,悶悶地點了點頭,黃菁菁怕他多想,朝外喊了聲老花,“老花,你進屋坐會兒,和老大說說話。”
“分了家,娘就自由自在過日子,二弟三弟愈發沉穩,哪用得著您操心?”周士文語氣有些沉,他娘分家不就圖個省心吧,日子卻越過越累了。
黃菁菁料到他要抱怨通的,朝門外瞅了眼,老花竟朝聖外邊去了,她又喊道,“老花,老花,我家大兒回來了。”
回應她的是一道走出院門的頎長背影,黃菁菁心裡嘀咕兩句,見周士文看著她,訕訕笑了笑,岔開話題道,“你見著你花叔了吧,我看他是活過來了,話不多,但人還算不錯。”
“方大夫怎麼說?”
“能怎麼說,吃幾副藥就好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你別擔心,有你二弟三弟呢。”黃菁菁溫著聲,她病了場才發覺,周士武和周士仁跟著變了些,原主掉進糞坑,只劉氏一日三餐照顧自己,周士武和範翠翠嫌臭,躲得遠遠的,周士仁是個男子,約莫有些話不好開口,一天到晚也不來她的屋子。
哪像這回,一回家就進屋探望自己。
周士文臉色緩和不少,“好端端的怎麼生病了?”
“天熱,喝水少,可不就生病了?”黃菁菁信口胡鄒,話鋒一轉,說起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