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攔了下來。
卻聽那衙役身邊的書吏有些不耐煩地說:“這名冊上記載的是微須,你不符,不得入考場。”
中年男人一臉“你在玩我”的表情:“你好好看看我的臉,哪裡不符?!”
那書吏比他更為憤怒:“你來考試,難道不懂朱熹所注‘微’字是無的意思嗎!!”
中年男人被噴得啞口無言,可又不可能就這麼認了,挺著肚子瞪大眼和考官對峙。
後面排隊的人開始推擠抱怨,還有人仗著昏暗的天色大喊:“不符就趕緊走,別耽誤別人進場!”
“是啊,堵著算怎麼回事……”
“就是……”
……
亂哄哄的聲音劃破了原來的寧靜,中年男人“呸”了一聲:“老子還就不走了,什麼狗屁歪理!”
唾沫星子噴了那書吏一臉,火光下都能看到他豬肝色的臉。
噓聲越來越大,方長庚上前一步,微微屈身,用只有中年男人和書吏能聽到的聲音說:“《論語》有云,孔子微服而過宋,此中‘微’字定非‘無’之意,既然其他條件都符合,恐怕是記名冊之人用詞不當,造成了誤會。”
他聲音稚嫩,但語氣沉著,又不顯得倨傲自得,讓人聽著十分舒服。
兩人皆是一愣,眼看身後嗡嗡聲攪得考場不寧,那書吏也不敢擔這責任,不耐煩地把人放了進去。
輪到方長庚過檢,書吏倒是仔細端詳了他的資訊,雖臉色還是不好看,但也沒說什麼,揮揮手就讓他進了。
進場後每人都能領三支蠟燭,這時大家都還等在“龍門”外,等龍門一開才能入內。
根據考牌找到自己的“格子間”,這時五個人已經分散了,方長庚擦了擦桌案和石凳,將要用的文具一應擺放好,再用火石點好蠟燭,然後就靜等發考卷。
他們這兒的考場不大,而且是露天的,中間是一條石板路,並非是那種密封的房間,要是下雨了倒是好看。
冷風穿巷而來,方長庚不由得慶幸自己多帶了一件外套,不然一天坐下來怕是連筆都握不住。
他坐的是中間的號舍,避開了頭尾放糞桶的臭號和做飯的火號,是最好的位置,不過後來到了後來才知道,這號舍是可以搶的,誰先佔到就歸誰。
拿到試卷後,題型已經很熟了,簡單來說就是填空題。方長庚按部就班地做完,除了一處不確定的,並不覺得有什麼難度。
中午一到,不少人搶著去吃飯,幾乎不講什麼規矩,方長庚甚至看到中途有人出號房串門訪親的,實在讓他目瞪口呆了許久。
第19章 回家
因為著實有些亂,便有衙役過來維持秩序,讓每個人領了菜飯回自己處吃。方長庚不想去湊那熱鬧,就拿著冷饅頭拿去火爐邊烤了烤,就著自己帶的水應付。
那位許縣令揹著手在各個號舍前走了一遭,顯然有不少是老面孔了,還會佇立一些人的號舍前看幾眼卷子。
像方長庚這般看起來年紀較幼的學子也是許縣令的參觀物件,只見他捏了捏嘴上兩縷鬍鬚,似是讚歎地點了點頭:“你年紀輕輕,字倒寫得不錯。”
方長庚沒料到他會與自己搭話,小臉頓時繃得有些嚴肅:“縣老爺過譽了。”
許縣令看他似乎有些緊張,也知趣地沒在杵著添亂,留下一句“好好學”就去了別地兒。
方長庚鬆了口氣,不管到了哪裡,或是多大年紀,被考官盯著試卷看都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不過這位許縣令人倒是溫和,一點小小的關懷也讓方長庚心裡湧起了一股熱流。
這世道未必有想象的那麼好,可也不壞,如果一縣的父母官能如此對待一個無名小童,這地方的吏治應當也差不到哪兒去。
收回思緒,場內的考生已經離開了幾批,到寅時的梆子聲響起,只要滿十個人就允許交卷出考場,也叫“出牌”,方長庚便收拾了東西交了卷。
出了禮房,王復也剛好出來,看到他以後主動湊了上來,挑了挑眉:“你考得怎麼樣?”
他雖時不時會露出一副鼻孔看人的神氣,但長得劍眉星目,十分端正,比尋常讀書人多了幾分英氣,剛才說話的態度也算誠懇,方長庚對他並沒有多大的偏見,只是也不是很想和他來往。
“還好。”
王覆露出不滿意的神色:“你們這些書呆子,說話就是喜歡遮遮掩掩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還好是什麼意思?”
方長庚本不想跟他多說,看他直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