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太后不動聲色,充耳不聞,只上下看著陸貞訓,不過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已經稱讚她三四次了,不免叫人覺得太后是真的很是喜愛她。
因為生出陸貞訓這個變數來,回宮的時辰足足晚了大半個時辰,但這太陽可是愈來愈大。正值午時,這些貴主兒們也就在相國寺吃了素席,但現在這太陽,要想回宮也是不能了。闢了一件禪院出來,伺候了太后太妃睡下,謝青嵐才出了門,見陸貞訓立在廊前,酷辣的陽光落在腳前,雖是隔得遠,也能感覺出來那份酷熱。而一旁有男子快步上前去,低聲說著什麼。
謝青嵐不覺納罕,但也是趕緊上去,此處人來人往不說,今日陸貞訓被太后稱讚過,皇帝又看著她就跟眼珠子被黏在她身上了一般,現在要是再被人嚼舌根說是與劉肅私自見面,那陸貞訓可是真的慘了
待走近了,才笑道:“二姐姐和肅哥哥在說什麼?”她問得頗為天真的樣子,陸貞訓轉頭看她,輕輕一笑,“世子只是好奇我為何會來這裡罷了。”又抿著嘴一笑,“原本我等著妹妹來看我,誰知道一會子有兩個姑姑來,說是太后要見我,我尋思著妹妹想來也在,便來了。”她一壁說,一壁溫婉一笑,“只是,憑心而論,我也是有私心的。好歹能見太后一面,若是我有那本事,能叫太后對我上心,來年我出孝,在陸府裡,也好歹能叫人忌憚幾分。”
“然而姐姐容姿太過惹眼,但凡皇上或是越王動了心思……”謝青嵐不說下去,反倒是那眼角去看劉肅,後者神色如常,單隻臉上的神色不如平日神采奕奕了,“姐姐豈不得不償失?”
“陸府現在人人喊打,我又是庶女,就算皇上和越王能為我糊塗一回,但太后和太妃難道不會阻止嗎?”陸貞訓笑得那樣淡然,“我在孝期這樣算計,雖是對娘不孝,但也是無奈之舉。待那人回來,陸府之中,又少不得鬧騰了……”她輕輕笑,但那聲音卻像是慢慢被周遭酷熱的陽光所炙烤升騰了一般,愈發低迷了。
劉肅看著陸貞訓,無聲嘆息一聲,反倒溫言笑著寬慰:“實則二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至於對令萱不敬之事,想來令萱九泉之下,也能明白姑娘求生的不易。”
“多謝世子寬慰。”她揚起一個笑容來,抬頭那一瞬間又捕捉到劉肅眼中的關切和看重。她素來聰穎,自然知道一個男子這樣看一個女子是為了什麼,不覺臉頰有些發燙,又與之目光相錯,“但願母親能像世子所言,不曾怪罪於我。”
“姑娘客氣了。姑娘既願意向肅說明來意,自然是將肅視為自己人,若連姑娘傷處也無法寬慰,倒是肅的不是。”劉肅習武多年,何等的耳聰目明,見陸貞訓臉龐微微暈紅,也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目光太過露骨,忙收斂了些,“今日只恐耽誤了姑娘午休,若是姑娘不棄,便由肅和謝妹妹一同送姑娘回去吧。”
謝青嵐在那一瞬間還有些懵逼,尋思著陸貞訓對於皇帝那盯著她的目光無動於衷,但見了劉肅卻紅了臉,就說明她對劉肅不是沒感覺,那自己跟去,難道是要當個一千八百瓦的電燈泡?但轉念,也就回過味來了,孤男寡女說不清不說,陸貞訓還在孝期,要是落人口實可了不得。
當下也就點頭迎合道:“也好,二姐姐趕緊回去吧。”
一行三人便朝著陸貞訓的小院去了,一進小樹林,植物蒸騰帶出來的水汽驅走了酷熱,在其中可謂是涼爽萬分,腳踩青石板,還真有幾分恍如隔世的錯覺。劉肅只在前面走著,謝青嵐和陸貞訓走在其後面,兩個姑娘互相攙挽著,悄悄地說著體己話。
因為陸貞訓守孝,謝青嵐也不敢說什麼葷話來臊她,只拉著她細細囑咐一些事。眼看著要走出小樹林,陸貞訓原本只是聽著,忽又停了停,看著劉肅的背影,揚起一個笑容:“端敏公主身邊那女孩兒就是淑儀郡主麼?”
“是呢,那可是個暴脾氣。”謝青嵐笑著編排起來褚青蘿,“不過,卻是個頂頂好相與的人。”
“我省得。”陸貞訓點頭,“燦若玫瑰,宛如烈火,的確是個很吸引人眼球的女子。”見劉肅立在前面不遠,見兩人久久不曾來到身邊,轉身看著兩人。那含笑的溫雅模樣,彷彿將沙場而來的滄桑盡數洗去了一樣,只剩了儒雅溫和。
“世子這樣好的人,勿怪郡主傾心了。”她喃喃自語一般,吐出這樣的字眼,看著立在樹林間的劉肅。疏影斑駁,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灑在他身上,彷彿鍍上了一層金甲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二姐姐對世子哥哥是有感覺的~不過前面的伏筆有點長了,當時二姐姐也因為世子哥哥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