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緩緩鬆手,低眸,悵然一嘆:“納蘭。”
納蘭……
闊別十五年的名字,真陌生呢。雪域納蘭箏,竟像輪迴了生生世世。
女子紅色的瞳孔凝著:“本座可只教過你明哲保身,可沒教過你心慈手軟。”
說完,女子笑笑,轉身,踏著月色,遠去,風起,朦朧的光清晰,已不見了女子身影。
少年額前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古箏輕問,聲音飄渺:“離然,還記得那年雪域之巔她說過的話嗎?”
少年不語。
“情,動輒即死。”古箏苦笑,嘲弄,“我們都成了棄子。”
一盤棋,這個女子下了二十年,滿盤皆是她的棋子。
夜已深,這夜裡,椒蘭殿燈火徹夜未熄,歿王妃挑燈到天明,醫書一箱一箱搬進去,晨昏十分,歿王妃一臉倦怠地出了房門,只說了一句話:“雪域聖主與我家男人是什麼關係?”
青衣啞口。
醫書有言:斷腸草之毒,雪域能解。
不過一句話,一個內鬼,一出借刀殺人的戲,她已經猜透了十之八九。
“那是個什麼妖怪?”容淺念皺著眉問。
十三答:“天下治有言:年有六五,貌若雙十,修魅道之術,飲血啖肉,赤瞳媚顏,乃邪者。”
容淺念傻了一下,臉一冷:“靠!”大罵,“老妖婆!”
罵完,睡覺去。
管她那路妖精,覬覦她家男人的,一個不留!
妖精?嗯,那被霧氣朦朧了的一張輪廓,確實美得像妖精。
白色的裙裾曳過青苔,女子長髮及地,毫無點綴的披散著,額間,墜了一點翠綠的玉石,她緩緩從水霧中走來,瞳子,紅得妖異。
鋪了一地青苔的石子路後,四壁環石中是一潭蓮池,繚繞了淡淡水汽,竟是讓人窒息的鬼魅。
一池花開,竟是紅色妖嬈,這世間,唯有雪域的蓮,是似血的顏色。
池中,男子半闔著眼,水漫了素白的衣袍,映得緋紅,半闔的眼掀開,微藍的眸間,是女子赤紅的眼。
“若不是這蓮池的水,你許是忘了雪域吧。”鋪開寬大的裙裾,女子坐於池邊,白色的繡鞋,輕踮水面,濺起微微水花。
冰魄一樣的眸子,淡薄得好似寧靜,額間,赤色的硃砂,是灼灼曇花。
謫顏媚骨,乃蕭歿。
他淡淡的語氣:“鳳棲。”
女子眉眼稍稍揚起,鳳棲……他極少這樣喚她的名字,那時他還年少,喊她聖主。
視線相纏,他毫無溫度的眼,毫無溫度的話:“你不該動她。”
那個狐狸一樣的女子啊……
鳳棲輕笑,伸手掬了一捧微微泛黑的池水,那是斷腸草的毒,她輕嗤:“可惜了,斷腸草的毒最後只是汙了這一池水。”
鳳棲的毒,便也只有這蓮池的水能解,這一池汙水,她想到了結局,卻沒有料到,是他淌了蓮池。
“不只如此。”
他不明所意的話,鳳棲抬眼,對上一雙冰凌一樣的藍瞳。手腕上,是他冰涼冰涼的手指,扣著她的命脈。
“你想如何?”她笑,淡然好似無常。
“至少要讓你也嚐嚐這斷腸草的滋味。”
淡淡的話,還環繞在水汽裡,他猛然用力,濺起了層層的水花,她落於池中,水漫了她衣裙,打溼長長的發。
低頭,看著他近乎紙白的指尖,扼著她的腕。
以身渡毒……他啊,是在替那個女子討債。
她紅色的瞳子凝成深深的顏色:“我教你一身殺人的功夫,可不是用來殺我的。”
那時他不過十歲,她將他帶回雪域,教他殺人,教他心狠手辣,教他扼人命脈。
命運,可真會開玩笑,如今,他的指尖,若再用一分力道,就是殺招。
指尖,忽然重了一分。
藍色的瞳孔,是冷徹的殺意:“你對她動了心思,我會殺了你,不是今日,也有來日,我不會給她留下隱患,你的命,我斷不能留。”
情愛,真是個噬心蝕骨的東西,一個女子,已經叫他忘乎所有,天下,性命,還有整個雪域,他全數棄了。
為了一個女子,世間痴兒怨女,看,多愚蠢。鳳棲輕笑出聲,嗤諷的眸,淡淡說:“你殺不了我。”
瞳子,越發紅了。
傳聞,雪域聖主一雙眼,能勾魂奪魄,能殺人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