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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有人將午餐剩下的肉拿酒精燈作烤肉,有模仿盧瑟福的口氣發表演講的……在演講發表完後,下面又有人補充道:“我們絕不拋棄經典物理!因為週一、三、五使用新式量子理論,週二、四、六用經典理論!週日!我們信上帝!”

另一人也嗨了,高聲用盧瑟福的口氣說道:“請記住!我們的事業,除了今天,還有明天!”

……

楚望笑著從這群瘋子裡頭擠出來。今天週五,她也要早一些拿了東西去喬公館。

揹著揹包下樓時,卻突然聽見外面爆發出一陣吵鬧——英式英文夾雜著德式英文。再往下走幾步,只見門口幾個英國士兵攔著一位臉色慘白的女士。她用幾乎是哀求的聲音說:“請……請帶我去見你們的上司,信是我的,信真的是我的!”

英國兵笑嘻嘻的說:“什麼信?我們只負責看管這裡的人,不負責調查信件。哦……剛才我的同事們似乎是說,一箇中國人被人從他德國姘頭的床上抓起來丟進巡捕房拷問了,結果正是你的姘頭麼?”

另一人不大耐煩:“是他的信他死,是你的信你死。你要替他死嗎德國佬?”

那人說完便往腰間摸去。

楚望聽出德國女士的聲音,也看出他往腰間摸的是什麼,頓時腦子裡一陣轟鳴。在英國兵的鬨笑聲中,她三兩步的衝上前去擋在邁特納面前,用英文毫不客氣吼道:“這就是你們對待女士的風度?英國佬!”

那群英國兵笑聲得更張狂了。面前那人換了張臉,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叫誰英國佬?”

她還沒來得及張嘴,冷冰冰的東西便抵到她太陽穴上。知道那是手|槍,一瞬間她反倒越發冷靜,笑著盯著英國兵瞧:“我說就是你,英國佬。”

邁特納扯扯她,用德文小聲說:“Linzy,與你無關,你別管。”

楚望甩開她的手,用英文繼續說道:“你們來這裡監守我們的那一刻起,我們受到你們法律的制裁,同時也受你們的司法條例的保護。在我沒有任何過錯的前提下,你開了槍,等著你的即將是陪審團的審判。”

“知道得不少嘛。”英國兵眯眯眼,臉上笑容漸濃:“英文也講的十分地道。”

他拿槍口指指楚望身後:“你沒有過錯,不代表你們的同伴也沒有。你還是勸勸這位女士,叫她少管她那位情人的事——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忠告。”

他擦擦槍轉身走了,後頭那群看熱鬧的英國兵也散了。

等人走盡了,楚望扭過頭,用德語問道:“你讓梁替你寄信了?!”

邁特納嘴唇發白,點了點頭,幾乎有些語無倫次,“幾個小時前他被帶走了。我說是我的信,他們不聽任何解釋——”

楚望看了她一眼,轉身往樓上跑。

邁特納一愣,在後頭緊緊跟著,非常無力的解釋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每一封信都沒法成功寄到德國。為什麼偏偏是我的信?甚至我想給我父親匯款都沒有辦法。所以昨晚我委託梁,請求他幫我郵寄……我不知道為什麼……”

她越講,楚望越是一陣陣眩暈。上了樓,摸到了電話機,連帶著胃裡也一陣翻滾,險些嘔吐出來。等撥通徐宅的號碼,她聲音也一陣陣發著抖:“我找徐先生。”

電話那頭,文媽一愣:“老爺還沒回來。”

楚望幾乎要哭來,“……那麼他回來,請他回個電話。”

“好的。”

結束通話電話,她直接衝到盥洗室去大口嘔吐起來——對於生平第一次被人拿槍指著頭頂的後怕,雖然明知那人不會開槍;對梁璋即將受到的對待的恐懼,更多的是對於邁特納與他的遭遇的愧疚與憤怒。

為什麼偏偏是德國,因為她提過“戰敗國”;為什麼偏偏是邁特納,也因為她說過:“用,但是存疑,可不可以?”

她憑什麼就一言九鼎起來了?

趴在白銅小臉盆上吐了個昏天暗地,摸了摸臉,竟然也淚溼一大片。擦擦臉回去和邁特納一同頹坐在椅子裡,沒一陣,電話又回了過來。

接起來,不等她開口,徐少謙先說道:“我知道。我剛才去過一次巡捕房……沒用的。拷問他幾天,吃點苦,就放出來了。放心,男子漢大丈夫,受得住。”

那頭徐少謙的聲音竟格外鎮定,至少在這一刻來說,聽起來有種異樣的安全感。也正是這種感覺,一陣酸勁又爬上眉頭。她皺了皺臉,聲音也變了樣,語種也忘了切換,哽咽著用英文問道:“他們會將他怎麼辦……會坐電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