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求倒也合情合理,只是……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又為什麼偏偏是無憂公主?
慶帝此時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大殿裡的氣氛莫名的又緊張了起來。
顧凌深吸一口氣,起身出列,在蘭嬤嬤身後跪請道:“小臣請皇上恩准太妃所求,太妃久居宮中,參佛悟道,已脫離紅塵,這是她身為一個母親對自己兒子的最後牽掛,請皇上開恩。”他雖然不知道姑母為什麼這樣做,但不管如何,他必須要出聲。
大殿裡死寂的氣氛被顧凌打破,群臣似乎有些騷動起來,可誰也不敢輕易出聲,直到——
廖大人出列跪求道:“皇上,太妃娘娘有先帝所賜赦免金牌,卻並無心出宮,想來確實如太妃所言,她一心參佛悟道,已然脫離紅塵,懷王爺是太妃最後的牽掛,才會有所求,臣懇請皇上恩准太妃所求。”
廖大人出聲之後,群臣都面面相覷。
難不成皇上其實是有心想要赦免無憂公主?只是迫於曾經說過的話而拉不下臉面,所以才會用這樣迂迴的方法?不然廖大人怎麼會出聲求情?
慶帝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可身上散發出來的駭人氣場稍稍淡了一些。
這個微妙的變化一傳散開來,那些群臣再聯想到兩天前的那場殺戮,所有人都真相了。
皇上強勢霸權,確實令人懼怕,無形中也落得了個暴虐之名!
如果他這個時候赦免無憂公主,對緊繃的朝堂和後宮都能達到一種安撫意味,而且把無憂公主過繼給懷王,那麼無憂公主就不再是無憂公主,而是無憂郡主,這樣說起來,皇上也就不會有食言之嫌了。
於是,督察院餘大人跪了:“請皇上開恩。”
大理宗正寺大人跪了:“請皇上開恩!”
護國公跪了:“請皇上開恩!”
殿閣大學士跪了:“請皇上開恩!”
施濟心裡有些驚訝的看著大殿裡出聲求情的眾人,抬頭瞄了一眼慶帝的神色,心裡沉吟了片刻後,也跪了下去:“請皇上開恩!”
施濟一跪下去,還在謹慎遲疑拿不定主意的眾臣一蜂湧的跪了下去,齊呼皇上開恩。
妃嬪席和皇子公主席上,也都騷動了起來。
寧妃、單妃、良貴人都跪了下去,唯有梅妃坐在席位上怔怔失神,似乎沒有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三公主、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跪了下去:“請父皇開恩。”
蘭嬤嬤看著這超乎她預料的情況,心裡很是吃驚,卻也知道此時正是最好時機,她高舉著赦免金牌,懇求道:“請皇上開恩。”
慶帝身上駭人的氣息收斂了不少,他淡淡出聲:“施濟。”
“奴才在。”
“你去湮冷宮走一趟,將無憂公主宣來大殿。”
“奴才遵旨!”
……
當知道施公公親自來宣公主上殿時,玉珠玉翠激動萬分,今天可是大年宮宴,是一年裡最重要的一個日子,皇上竟然宣公主上殿!這如何不讓她們喜極而泣?
跟隨在福公公身後前來稟報的小花子也激動的眼眶含淚,公主終於要走出湮冷宮了,他真心為公主開心。
玉珠從激動中醒過神來,想著施公公還在宮外等著,心裡一慌,急忙道:“公主,奴婢為您更衣梳……”
“不必了,這樣很好,施公公還在宮外等著我們,走吧。”元無憂淡淡出聲。
“可是公主,您沒有梳……”玉珠為難的看著那一頭長及腳祼的青絲披散在身後的公主。
公主向來不愛綰髮束髮,她們也不敢勉強,再說又是在冷宮之中,也沒人在乎,可現在……再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著,想著皇上還在等著公主,而且公主向來有主見,她也不敢再勉強,只得回屋拿了那件紅錦披風出來披在了她身上,就跟著她身後惴惴不安的走著。
跟隨在元無憂身後,想到五年來終於能踏出這湮冷宮門了,玉珠玉翠都眼泛淚光。
元無憂眼神平靜的看著眼前的路,五年前她走進來時的路。
從七歲到十二歲,她在這荒涼冰冷的冷宮裡度過了五年歲月,她踩著鮮血而來,亦是踩著鮮血而去。
沉重的宮門緩緩的開啟,門外的世界也慚慚的呈現在眼前,雖然沒有陽光,雖然亦是大雪紛飛,可頭頂上的天卻是廣闊無垠的。
聽著宮門被開啟的聲音,站在湮冷宮外的施濟回頭,卻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眼前仙姿玉色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