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不小,難怪古痕會特別優待他,安置他在東華別苑住下,果真大有來頭。
“他自己都微服出來買糧了,又派一個購糧專使來做什麼?”這難道不稀奇?
古痕徐徐緩緩,“日月國地廣人稀,大多數領土自然環境惡劣,根本種不出糧食,但日月國草原遼闊,適宜蓄養戰馬,因此他們每年都用戰馬與別國換取糧食,其中醉城對日月國的供糧量最大。若問牧原為何會親自來醉城買糧,這便要從十多年前說起了。”
[第三卷 爭:第四十九章 皇權]
古痕的眼猶如沉寂的碧湖,連同說話的語氣,也一樣蕩不起漣漪。
十幾年前,日月國先帝暴斃,皇太子牧原登基,他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十歲少年,先帝遺詔封鎮國將軍玉建業等五人為御命大臣,相當於中國曆代封建王朝的輔政大臣,希望他們能同心協力輔佐年幼的新君。
但牧原登基後不到兩年,除玉建業外,其他四名御命大臣不是突患急病死亡,就是乞骸骨隱歸田園,還有一個甚至以謀反罪被誅九族。自此之後,朝堂皇權逐漸旁落,掌控於鎮國將軍玉建業手中。
日月國素來尚武,武官的月俸向來比同級文臣多出四分之一,玉建業掌權之後,這種偏頗更為嚴重,就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正因如此,玉建業對皇權的掌控地位越來越穩固。朝中大小事務必定由他來定奪,牧原逐漸成為一個沒有實權的傀儡皇帝,這種情況在他成年親政之後仍無改觀。
甚至為求自保,表面上,通達睿智的牧原不得不刻意裝成胸無大志,庸碌無為之人,整日沉迷於聲樂酒色之中,既不臨朝也不問政,最喜四處巡遊。實際上,牧原藉著巡遊之機,廣納賢能之士,暗中培植力量,並將勢力滲透到地方軍隊之中,更爭取到“雪盟”的鼎力支援。
近兩年來,牧原開始積極儲蓄力量,尤其是軍備物資,以期透過武力爭鋒重掌皇權。日月國向來缺糧,因而糧食是牧原需籌集的軍備物資的重中之重。此事機密非常,也重要非常,容不得一絲紕漏,所以牧原才不得不親自出面處理。
聽到古痕口中牧原的尷尬境況,我驀然想到幕府時代的日本天皇,大將軍掌權,天皇不也是一個傀儡?
“可牧原畢竟是日月國的皇帝,行為定會受到很大的限制,他出入醉城的行蹤與來此的意圖難道不會被鎮國將軍察覺?”玉建業能有今日如日中天的地位,必定不是個簡單角色,再說,假使他沒察覺,那麼雲楚呢?雲楚那般的人物有鷹一樣敏銳尖利的眼睛,他會察覺不到?
古痕對我的疑慮並不意外,幽然道:“如果所有人都認為牧原在日月國的‘幽泉避暑山莊’的話,誰會留意他在醉城的舉動?”
我瞪大了眼睛,“你是說,牧原找了一個替身,替他留在‘幽泉避暑山莊’掩人耳目?”
古痕激賞道:“正是。”
“可那個替身不會被人識破嗎?”我還是疑惑,贗品總歸是贗品,總會有瑕疵破綻。
古痕淡笑,“日月國又有幾人真正認識牧原?即使皇宮裡皇帝身邊的人,認得的,也只是他放蕩不羈的一面。這世上,故作聰明難,可要扮個庸才卻很容易,沒有多少人會真正關心留意這個庸才是怎樣的人?”
話雖不錯,可是,即使日月國的人沒發現避暑山莊裡的那個贗品,“可那個錢公子呢?能做購糧專使肯定是個官員,他會不認得自己的皇帝?”
古痕道:“牧原既能早備替身,他入醉城前也早已易容改裝,錢公子本名錢易,他能認得皇帝牧原,卻未必識得富商杜從商,杜公子。日月國購糧專使分為軍民兩種,軍隊購糧一貫由兵部委派官員進行,而民間購糧由戶部選定國內商戶進行,若無戰事或軍中嚴重缺糧以及國內糧荒的情況發生,朝廷一般不會理會商戶的購糧行為。在日月國,商人的地位頗低,官員大多不屑與商人結交,錢易不認得杜從商原在情理當中。”
商人地位頗低?也對。想想中國古代的封建王朝,除了宋朝外,其他朝代“重農抑商”情結似乎都比較嚴重。
可是,還有一點不對,“晚宴時落座的次序,錢易落於牧原之後,也就是官員居於商人之後,錢易難道不會起疑?”
古痕扯動嘴角,“他能有何疑惑?天下人皆知,醉城以商治國。在醉城,各國官員的地位本就遠不如商人,此乃風俗。”
哦,這就是入鄉隨俗吧。錢易一個武官,在日月國是寶,可到了赤唐國,估計並不會比文官值錢,而到了醉城,自然不能比一個商人尊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