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見我問,便快步溜了過來。
只見他瘦瘦長長的臉有幾分眼熟,可是我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誰,“你是哪一組的?可有什麼事要彙報麼?”
他笑嘻嘻地道:“二當家的,您不認識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我叫倪六子,那天在山下,您還在我這兒砍了一刀呢。”
原來是他!之前我太忙了,又聽說他一直在養傷,因而尚無機會收拾他,誰想這廝今天竟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故作猛醒狀,道:“哦!原來是故人啊。”
他點頭哈腰,“對,是故人,是故人。”
“你這故人不是特地來找我敘舊的吧?”
他賊眉鼠眼地環視了一圈院落,低聲道:“二當家的聖明,我是有點事想同您打個商量。”
“你所為何事?”
他笑道:“二當家的,倪六子我進崗已經六年多了,可混到現在竟還不如劉雄那個跑腿的。論資力、能力我哪樣不如他?偏就還得歸他統領……”
我也笑道:“你是想毛遂自薦,頂掉劉雄自己做頭目?”
他立刻豎起了大拇指,道:“我就說二當家的您最聖明瞭,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我鄙夷地問:“你認為我會答應?”
“絕對會!”他語氣篤定得令我吃驚。
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年年見,今天可算是見著什麼叫做最不要臉的了。
我真是後悔,剛才那根馬鞭沒有隨身攜帶著,要不然非狠狠地抽上他一頓不可,“倪六子,你大白天的說夢話了吧。”
他訕笑道:“就當我是做夢,請二當家的成全則個!”
我怒道:“你不要欺負我剛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這些年來,你小子乾的壞事,我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當年,老當家的還在世的時候,你因為對馬家堡的一個老寡婦施暴,被老當家的打了個半死,後來他老人家念在你曾經替他擋過一刀,才饒了你一條狗命;前年,你和兩個弟兄到城裡辦事,因為在賭坊輸了個淨光不服氣,而鬧了人家的場子,累得弟兄們陪著你捱打不說,還蹲了班房,要不是大當家的半夜去劫獄,你們怕是現在還在牢房裡啃窩頭呢;遠的不說,上個月你還曾經當眾調戲過我。平素你總是人前人後的愛佔著小便宜,大事小情該出力的時候,你卻躲得遠遠的……就你的人品德行而言哪一點可以服眾?眾位弟兄見你都避之不及,無人不對你恨之入骨。你做的這些下流勾當不光我知道,總大當家的也都明瞭,要不是她曾答應了老當家的,早就收拾你了。沒想到你不但不思悔改,竟然還敢問我討官做?我告訴你,總大當家的下不去手收拾你,我可不一樣。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現在馬上給我滾,要是再給我知道你做一丁點兒的壞事,我能砍你一次就能砍第二次,到時候仔細我一寸寸地割了你的肉給弟兄們下酒!”
然而,我嚴正的警告並沒有嚇退這個膽大包天的大混蛋。他一改剛才的涎皮賴臉狀,呲出一口大黃牙陰森地笑了,逼近我道:“二當家的想割幾兩肉下酒,早講!只要你開口,豁出這身精瘦肉,倪某也會滿足你。不過,我怕你有命割肉沒命喝酒呀!”
嗬!反了天了!他膽敢跟領導這麼講話。我不由得勃然大怒,用手指著他的鼻子道:“倪六子,你活膩歪了是嗎?憑你瘦巴巴的一把骨頭也想跟我這身量的挑釁?難道你小子比塞上紅魔還有能耐?”
他滿不在乎地哈哈大笑起來,“別誤會!我可沒有想跟你動武的意思。塞上紅魔的確是個厲害人物,只不過好漢莫提當年勇,恐怕他現在怕連只雞都宰不了啦。”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敢公然挑戰當家人的權威?忽然,我心裡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我不耐煩地斥道:“我現在數三個數,如果你再不離開,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豎起食指在自己的唇邊搖了搖,笑道:“二當家的,你甭急著轟我走,等你聽完我下面的話,怕是一百個想留下我呢。”
賤人!不到黃河心不死!我轉身奔回院中,又鑽進馬廄取了那條馬鞭出來,高高握在手裡,“你到底滾是不滾?”
他連忙高舉起雙手,“我滾,我滾還不行麼?我立刻就滾到總當家那裡,告訴她--她最信任的乾妹妹和她最大的仇家,每晚都住在鳥窩裡風流快活哩。”
啊!我大驚失色,身子劇震險些摔倒!連忙喚道:“你回來!”
他轉過身來,嘴角都撇到耳朵跟兒上,“怎麼著?不想要我滾了麼?”
我艱澀地嚥了下口水,道:“你--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