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默默看她片刻,不語。
“不用我說,殿下想必也已經派人徹查罷?那一日我與蘭陽郡主有約,巧遇柳公子與燕王。蘭陽率先與柳公子先行,燕王則留下來,向我問燕王妃該注意一些什麼事情。”謝橋不疾不徐地述說她與燕王當日裡的事情,屋子裡的燈火點亮,昏黃的光亮映照在她清秀的臉上,周遭物事在光暈下具是泛著一層暖意,獨她臉上的神色似在這融暖的光芒下愈發顯得冷冽。
“太子殿下何須不安?我不過是一個尋常婦人罷了,會一些個岐黃之術罷了。外祖父的冤屈洗刷,還他清白。這朝堂之事,與我無關。”謝橋纖細的手指撫了撫肩膀:“瘦弱的肩膀,擔不起許多事情。偌大的郡王府與醫館,操持得夠讓人心焦,哪裡分得出半點兒心思放在無關緊要的事物上?”
太子見謝橋和稀泥,胸腔間煩悶難當。
“不過——”謝橋抬眼看著太子,唇角含著笑:“我這心自然是向著自家人,但有的事,講一個理。太子殿下,覺得是不是這個理?”
太子冷聲道:“郡王妃過謙了,以你之能,若能助本宮,這大業便唾手可得。”
“太子殿下,莫怪你屢屢被燕王蓋過風頭,竟將這賭注壓在一介婦人身上。朝堂人才濟濟,豈容我這一雙做羹湯的手攪弄風雲?”謝橋眼底佈滿譏誚之色,視線悠揚地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聲音幽冷低微:“我並非膠柱鼓瑟之人,但是長公主的下場,使我引以為戒。並無她之才能,只怕下場會比她更加慘烈。”
縱然謝橋表明心態,但是太子卻不相信她未曾參與奪嫡之爭!
她無非不想得罪他,又不想投靠,適才說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話。
太子面無表情,按在膝上的手,手背上青筋暴突,難辨他心中所想。
“我不過是有名無實的縣主,太子費盡心思招募我,何不拉攏手握權勢的臣子?你若有身體不適,有個病痛尋我,這倒難不倒我。”謝橋只覺得精疲力竭,懶怠與太子虛與委蛇。站起身道:“太子面紅目赤,煩躁易怒,倦怠無力,乃是肝火旺盛,想必是心中積鬱所致,我讓明秀給你拿清火茶。”
太子聽聞謝橋暗指他強人所難,心中甚為不痛快,邪火上衝,又聽她辯症,不由怔愣住。手裡捧著明秀遞來的涼茶,望著消失在珠簾後的謝橋,忽然洩氣。
謝橋向來是愛記仇之人,昨日裡他那般算計她,只怕在她心中記一筆賬!
心中氣惱,好不容易與謝橋之間關係緩解,卻因受朱氏挑唆而心生猜忌,險些壞大事!
面目陰沉,怒火騰騰的回府,命人抓拿朱氏拷問。
——
榮親王府
蘭陽出嫁之後,榮親王命人仔細搜查一番,並不見有人被困其中。
發現的暗衛卻是受重傷逃走,榮親王下令捉拿。
一夜過去,仍舊一無所獲。
而藏書樓裡的侍衛,幽幽醒轉過來,榮親王坐在太師椅中拷問。
“你看清楚襲擊之人?”榮親王目光望著屏風處,他昏倒在裡面,只怕是被人藏在那一處。手指驟然一緊,不知牆上隱藏的乾坤可被發覺?
侍衛一臉茫然,他是聽到有人鬆一口氣的呼吸聲,便去那兒抓人,可到底看沒有看見,腦子裡並無半點印象,只記得他推開屏風,人就倒了。
“屬下並未見到人,被迷暈過去。”侍衛如實答道。
榮親王狠狠將手裡的茶杯摜在桌子上,臉色鐵青,雙目赤紅。
他懷疑秦驀,但是秦驀昨日隨他一同出去前廳,離開片刻只是去尋謝橋!
也曾懷疑過謝橋,隨即便被否決。
東院裡安排幾位護衛看守,暗中也有暗衛盯梢,秦驀若是來救人,定會驚擾,卻沒有人闖入!
霍然起身,榮親王揮退所有人,朝屏風處走去。移開盆景,牆壁緩緩移開,只一眼,榮親王面色驟變!
牌位有人動過!
玉戒不翼而飛!
他幾乎可以認定,除了逃走的暗衛,藏書樓中定還有一人!
陰冷的看向移動的盆景,倏然,目光一頓,落在盆景上掛著的一根絲棉,那是劃破身上衣料留下來。
捻在手中端詳,銀白中隱有一絲紅——
銀白透紅……榮親王眼眸微眯,謝橋昨日裡穿著的衣裙便是銀紅色!
其中疑點重重,卻又有諸多巧合!
他搜查院子之際,秦驀帶人來請他去前廳!他是何人?豈會為這點小事親自來請?若是秦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