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住的地方稍遠一些,叫望雪樓。
雪花發現,秋水別院的很多地方的門牌字扁,都有一個“雪”字。
雪花曾經問過叮叮,但是叮叮神情有些黯然,雪花忙打住了。
有些事,是她沒必要知道的。
雪花望著那片空地,暗自考慮,她是來種田地,現在卻在這裡學宮鬥、宅鬥才能用得上的東西,是不是太浪費了?
現在有塊現成的土地擺在她面前,她是不是要對它說,我不能辜負了你,對不對?
說幹就幹,雪花拜託老管家福伯買來了黃瓜、豆角等秧苗,從花匠那借來了鐵鍬、鋤頭等物,號召姐妹們課餘時間開荒種菜,鍛鍊身體。
不能忘了本職工作嘛。
至於肥料,雪花暫時忽視。
她雖然想在院子裡種菜,但也不想院子裡臭哄哄的。
韓嘯找來的時候,就看到正在學規矩禮儀,在大家閨秀的道路上深造的,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幾個未來的大家閨秀——
一個個穿著丫頭們的衣服,頭上包著半舊的粗布帕子,拿著鐵鍬、提著木桶,灰頭土臉的,毫不留情地踐踏著他的苦心。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韓嘯黑著臉,怒喝一聲。
“哥哥,你回來了?”叮叮聽見韓嘯的聲音,驚喜地抬起頭。
雪花姐妹住進秋水別院的第二天,韓嘯就離開了,只留下了趙子沐,所以,雪花雖然一直想把脖子上的核彈頭還給他,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現在聽到韓嘯的聲音,不僅叮叮高興,雪花也很高興,她們都自然地忽略了韓嘯的怒火。
反正他也從沒有過好模樣的時候。
發怒和不發怒是一樣的。
韓嘯見沒人理會他的喝問,再也維持不住冰冷古板的小樣子,大步走過來,惡狠狠地對著雪花道:“又是你的主意,對不對?”
好大的火氣!雪花這才發現,這位小爺由千年寒冰變成了萬年熔漿。
“爺,您在外面受氣了?”雪花說完,滿臉怒氣地對韓嘯身後的四平道:“四平哥哥,誰這麼大膽惹了爺?害得爺有火沒處發,跑這來對著一群女子撒氣!”
雪花一臉憤怒,一臉抱打不平,一臉要把惹了韓嘯的人大卸八塊的樣子。
四平被問的一臉尷尬,但也明白,他家爺對上這位三姑娘是沒什麼勝算的,他還是閉緊嘴巴的好。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眉心突突亂跳,小臉漲得一會兒通紅,一會兒青紫。
他、他竟然被說成是那種窩裡橫的男人!
還是叮叮疼她哥哥,一見韓嘯這樣,連忙道:“哥哥,都是我不好,夫子今天講了憫農的故事,我就想體會一下勞作之苦,這才……”說到這兒,叮叮偷偷看了看韓嘯的神色,見韓嘯只是盯著雪花,神色沒有絲毫鬆動,只得繼續道:“哥哥,你罰我吧。”
“我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世子爺要罰人?”雪花一臉的天真不解,乾淨地大眼睛裡滿是無辜。
韓嘯勉強壓下四處亂竄的怒火,繃著小臉冷聲道:“你想種菜讓下人去做就好了,為什麼非要帶著姑娘們自己動手?”
雪花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裝小白可是她最拿手的,“為什麼要讓下人去做?我們自己的手和腳的長來是幹什麼的?”
雪花的聲音清脆甜糯,神情無辜不解,好像她是真的不明白,根本讓人感覺不到任何諷刺的意思,但韓嘯就是感覺到了那裡面的嘲弄。
“你真是自甘墮落、不可救藥!”韓嘯壓下去的怒火又竄了上來。
她自甘墮落,不可救藥?哈?
雪花的怒火一下子起來了,新仇舊恨一起發作。
“爺,自己有手有腳認真勞作叫墮落,叫下作,不事生產無所事事叫高貴,這就是您的理念嗎?”雪花說到這兒,目露譏誚,“這一點雪花不敢苟同,若整個國家的當權者都這樣認為,那誰還願意去種地,誰還願意去受下作之苦?古人尚切知道‘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敢問世子爺,那裡面的民是不是指您口中的下作之人?沒有那些下作之人,國家何以為本?”
雪花一番話,韓嘯啞口無言。
雪花猶不住口,繼續發洩怒火,“爺知道六藝是禮、樂、射、御、書、數,那爺是否知道五穀是什麼?各個節氣該種什麼?”雪花說到這兒,譏誚更濃,“但是爺,雪花敢問,六藝能當飯吃嗎?人不食五穀雜糧能活嗎?”
“你!……”韓嘯終於吐出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