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輕狂大笑之聲。
周圍路人紛紛停下腳步,或遠遠看著,或交頭接耳。
盧歸璞雙目赤紅,緊緊咬著牙,突然怒吼一聲,一把推開雙魚,自己就朝孫樹寶撲了過去。雙魚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孫樹寶被他拽下了馬,盧歸璞騎在了他的身上,握起拳頭便用力擊打。孫樹寶發出殺豬般地叫聲,邊上幾個家奴見狀,急忙圍上來救主。
“表哥!快住手!”
雙魚大叫了一聲,急忙撲過去阻止盧歸璞。
“別攔我!這個畜生!我豁出去不要這條命也先替你打死他!”
盧歸璞紅著眼睛,重重又一拳頭揮了下去。
“讓開,都讓開——”
七八個公差擠了進來,七手八腳一起撲上去把人分開,接著,勢若瘋虎的盧歸璞被死死摁在了地上。
“林捕頭,你可來了!快把這行兇的惡人給抓起來!我家少爺好好走著路,他衝上來竟然就一頓打。我們好生勸說,他不分青紅找白也打了我們。哎喲,我的胳膊啊——”
孫家家奴見公人來了,紛紛從地上爬起來,對著一個看起來像頭子的絡腮鬍訴道。
“她是女的!也是一夥的!把她也抓起來!”另個家奴指著雙魚嚷。
“少爺,少爺——打殺人命了!我家少爺沒氣了!”剩下的家奴圍著地上的孫樹寶,嚷個不停。
絡腮鬍皺了皺眉,走過去翻開孫樹寶眼皮看了下,道:“嚎什麼嚎!活著呢!送去看郎中吧!”
等孫家家奴抬著孫樹寶離開了,絡腮鬍看了眼還站在盧歸璞邊上的雙魚,走過來問道:“你和他一起的?”
“人是我打的!我只恨沒打死他!要抓就抓我好了!和她無關!”盧歸璞用力掙扎,嘶聲力竭地吼道。
……
雙魚的雙手冰涼。
她心裡十分清楚,今非昔比,現在盧歸璞哪怕只動了對方一根手指頭,對方定也不會放過他的,何況他把人打成了這個樣子?
“林捕頭!他是荔縣縣令盧嵩的兒子!是孫家人挑釁在先的。求求你了,幫幫他吧!”
眼前這個長了一把絡腮鬍的林捕頭,看他剛才舉止言行細微裡,似乎對孫家並不是很偏袒的樣子,雙魚心裡燃起一絲希望,不住懇求他。
絡腮鬍回頭看了眼還在掙扎的盧歸璞,躊躇了下,低聲道:“盧公子打了人,放是不能放的。即便我放了,孫家也不會善罷甘休。我不抓你,你走吧,趕緊找找門路,想想辦法吧。”說完搖了搖頭,命公人將盧歸璞用鐵索鎖了帶走。
“小魚——別管我們了!你跟著陸媽一起去鄉下吧,照顧好自己,我以後一定會去找你的——”
盧歸璞被公人抓著強行拖走的時候,回頭衝著呆立在原地的雙魚吼道。
……
今年的秋來的異常早。才十月初,廬州就已經籠罩在了深秋的寒意裡。夜風捲起地上的枯枝敗葉,掠過雙魚身側,發出瑟瑟的輕微響聲,更添夜的蕭瑟。
雙魚一身獄卒行頭,在牢頭的帶領下進入了廬州大牢。
牢房裡陰森而昏暗,即便在這樣的天氣裡,空氣也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悶腥臭味。穿過一扇扇用鏈鎖牢牢鎖住的牢門,牢頭最後將她帶到了一間狹窄的小牢房前,停了下來。
“長話短說!”牢頭低聲道了句,開啟了牢門。
雙魚跨進去,看見鋪著稻草的地上側睡著一個花白亂髮的削瘦人影,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自己幾個月沒見的舅父盧嵩,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就落了下來。
盧歸璞被抓走後,為了能見到被禁止探監的舅父,她最後找到了當日的那個林捕頭,向他下跪苦苦哀求,林捕頭終於答應幫她找找門路。
三天之前,林捕頭過來告訴雙魚,他十分敬重盧嵩為人,甘願幫這個忙,但牢頭那裡需要些好處。境況已經十分窘迫的雙魚當即當了自己唯一的值錢首飾,這才終於打通關節,得以站到了這裡。
……
乍見外甥女,盧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得知兒子因為毆打孫樹寶致人重傷,現在已經被判流徙,他沉默了半晌。
“舅父,事情全是因我而起。怪我不好,當時竟然沒能阻攔住表哥。”雙魚擦去眼淚道。
盧嵩目中漸漸有水光浮動。最後長長嘆息一聲,黯然道:“命使然也,和你又有什麼干係?只怪我當初管教不嚴,縱出了璞兒這樣的脾氣,才惹出今日之禍。小魚,舅父知道你受苦了。往後你放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