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與世家聯姻,哪怕賜婚勳貴國戚,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留下隱患。
唐耀山已年老體衰,縱使氣色康健,可他比沈炳文尚還老上幾歲,說不準哪日一個風寒就倒下了,乾封帝想在寒門提拔人才,可幾年過去了,稍有些希望的都被排擠出京,世家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給其他人露頭的機會。
還是要讓他們自己內鬥啊,奪嫡結束了,但黨爭遠未終止,乾封帝打算先收拾了漠北餘孽,剷平武勳中的叛逆分子,再騰出手來解決江南世家的問題。
在這一點上,東宮算是有點見識,知道把隴西士族拉下場來混鬥,可惜啊,北方世家成氣候的實在是太少了,乾封帝二十幾年也就扶起來一個關家一個邵家,還俱是些膽小慎微的,不比趙家叔侄膽略過人。
名義上,沈首輔麾下皆定義為湖湘一派,然而事實上,這其中還包含了沈炳文座下數百門生以及被拉攏進來的散落勢力,他們在繼任者這個問題上早有分歧。論資歷,趙懷珏在黨內根本排不上號,若無裙帶關係,只怕他如今還在御史臺苦熬,哪能像現在這般一步登天。
趙懷珏用了沈家的資源晉身,臨了卻要將他們這些姻親、同窗一腳踹開,這怎麼可能呢。沈家不會放人,趙懷珏的師兄弟們也絕不會讓他輕易脫身。湖湘與沈首輔一定要綁在一條船上,如今沈氏一族已經悔青了腸子,當初若是答應趙秉安那樁婚事,現在他們根本不必擔驚受怕。
話說誰又能想到呢,趙氏一族的下任家主居然不是出自嫡長一房,朝中不少人因為這點對老永安侯恨得是咬牙切齒,枉他們自詡飽讀詩書智謀過人,到頭來卻被一個耍槍弄棒的老頭子糊弄了去,何其可恨。
太子在御座下面觀覽全域性,感覺自己摸著了一點把控朝局的門檻,可這些朝臣個個面無表情,一剎那的波動根本不足以讓他明白其中的深意,所以整個人還是似是而非的感覺。
乾封帝下朝之時瞥了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生子如此,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啊。
第216章 離間
永安侯府此刻被圍得是水洩不通,凡是與湖湘書院沾親帶故的朝廷官員; 無不登門探望; 光吏部四品以上的堂官就足足來了七位; 皆是趙秉安同出一門的師兄。
太醫剛剛診完脈; 好在司禮監手下留情,外皮瞧著血腥,內裡沒傷幾根筋骨。
趙秉安一身褻衣趴在床上,身後剛塗完藥膏,背上燒灼般的撕痛感將整個人逼得大汗淋漓,好似剛從水池裡撈出來一樣。可眼下這麼個境況他還真不敢倒下,恩師下落未明; 乾封帝趁著這檔口拆分吏部; 逼著五叔自立門戶; 一個弄不好,他們趙家就要落一個忘恩負義、欺師滅祖的名聲。
幸好五嬸已經及時趕回府上,不然人若是被扣在沈宅,那他們趙家指定更被動。
“師兄們的好意明誠心領了; 但事關老師安危; 明誠絕不會放棄任何一點希望!”
“唉,我們哪有什麼顏面來勸你,只是,蘇袛銘與蘇澤衡父子皆非泛泛之輩,師兄是怕你初入仕途哪朝不慎,被小人坑害了去。”
“不管怎樣; 蘇煜我是絕對不會放的,若是老師安然無恙也就罷了,否則,我一定讓蘇家父子血債血償!”趙秉安撐著病軀,一拳砸在了床板上,那堅決的態度明擺著絕無轉寰的餘地。
樸陶幾人眼看小師弟不打算與蘇家虛與委蛇,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今日早朝,聖上一句話便將吏部眾志成城的局面瓦解,現在沈首輔麾下各方勢力心思浮動,所有人都在觀望老人家接下來的走向,好確定自己的站位,這個時候,明誠執意與蘇家正面對峙,那能從湖湘一黨汲取的助力可謂少之又少啊。
不過,也並非沒有解決的良策,只要浙江那位擺出態度來聲援明誠,那麼湖湘黨人自會望風而動,歸附於新首。他們不怕遭人排擠,趙懷珏明擺著前途無量,而沈炳文卻已日暮西山,這裡面的取捨不虞多慮。
外間幾十位官員環環相顧,眯眯眼點點頭算是將大理寺破府一事接下了,反正今日在朝上已經與蘇老賊撕破了臉,那扣下他一個孫兒抵債有何不可,御史臺那邊至今未對此事發聲,想來也是對蘇家的行徑看不上眼。
他們今日來,不止是為了恩師,更多的還是要給湖湘一派定個歸屬,昨夜,沈炳文已經令他們寒透了心,吏部半數人馬對邵雍遇難一事無動於衷,對明誠受刑更是袖手旁觀,左侍郎及六大清吏司郎中一直按兵不動,任由他們湖湘一脈的師兄弟在朝上撕扯,此等行為,不得不令他們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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