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沒有去管那幾個要死要活的側妃,雖然她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宗人府裡刀影重重,院外盡是宗衛的屍體,曾經的皇長子盛閬頊正將嫡子圈在懷裡,不讓他沾染這些骯髒齷齪的血腥。
“王爺,時辰到了。”廢誠王一黨當年沒有被斬盡殺絕,盛閬頊硬頂著乾封帝百般折磨就是沒把軍方名單交出來,最後不過料理了明面上那幾個武勳,藏在北郊裡的這股兵馬是誠王與杜老爺子養了八年的死忠,人數不多,但都忠心耿耿。
“盛閬禎不可信,他已經瘋癲入魔,王妃與世子就交託給你們,等柱國公他們一動手,你們就乘亂離開,天涯海角,永遠不要再回京師。”
“父王……”
“逸兒,記著聽你母妃的話,將來長大了好好孝敬她,嗯。”他這一去必然是天人永隔,也不知道王妃與愛子是否能逃出生天,可盛閬頊已經不願意再熬下去了,母妃被夏氏那個賤人磋磨至死,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父皇不是一直將他們這些皇子視為棋子嗎,今日他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跟他老人家鬥一鬥,哪怕玉石俱焚,他盛閬頊也要掙脫出個人樣來。
廢誠王妃一身布釵,悽楚的站在門前看著丈夫遠去,她清楚的知道結局是什麼,可她攔不住也不願去攔,他是王,是天皇貴胄,苟且的活著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種折磨,自己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盡竭所能的保住世子,保住他在這世間僅剩的血脈。
第222章 四王弒君(上)
宮中鐘樓一響,禁軍便拉開九門; 放城外那些百姓入京; 乾封帝已經在民間鼓吹出了聖君的名聲; 太廟大祭對他來說無異於泰山封禪; 怎麼能缺的了萬民朝拜的盛景。
乾清宮的打算是將觀禮的百姓攔截在太廟三里開外的龍鳳坡,那裡地勢平闊,緊挨北宮,遠遠的只能望到天壇上旌旗飄揚,司禮監早在人群中安插了內應,太廟叛亂一了,百姓們便呼聲相合; 唱頌吾皇千秋功業。
百官臨廟; 太子卻未按照禮法登上天壇; 反而攏手矗立於玉階下方,神色淡淡。
果然,乾清宮在太后那裡設下了防備,竟將身懷龍裔的太子妃擋在了壽康宮外; 史書上常說無情最是帝王家; 這句話還真是至理!
乾封帝從不願與人共享權柄,所以盛閬瓚這個在位二十年的儲君已經成了礙眼的絆腳石,東宮兵馬不濟,倘若遇到叛賊刺駕,誰能保證太子全身而退,就憑那被禁軍扣在東宮、動彈不得的幾千宿衛嗎!
太子心哀面未毀; 在袖筒中,他死死的攥著趙秉安傳來的血書,他盛閬瓚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明誠已經偷得信物,前往遊說黃沙軍團,只要這兩萬鐵血精銳趕到,太子就有翻盤的底氣。
南郊那些武勳應該已經收到訊息了,東宮宿衛可是塞滿了他們的後嗣,太子就不信他們還真能眼睜睜看著禁軍動手,只要兩方兵馬起了衝突,那些武勳不想站隊也難。
永安侯及一系黑雲軍團的老人臉色極差,誰能料到太子如此卑劣,竟將所有人拖下水,明明說是入宮暫做儀仗,結果強令戎裝加身,固守東宮,驍遠將軍蒙喆現在就在東三所,他麾下的八千禁軍可都是從北疆戰場上拼殺下來的虎狼之師,對付自家那些小崽子,還不跟屠貓殺狗一般容易。
江夏侯最是心急,他膝下子孫眾多,但都不成才,唯獨嫡次孫,于軍事一途上頗有天賦,礙著府上傳承,他舍下臉面拜託趙家小子將人送進東宮,謀得就是儲君看重,將來能混個淺邸之臣的身份,可不成想,現如今恐怕人先要摺進去了。
“老哥哥,您拿拿主意,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黑雲出身的武勳自覺圍繞在老永安侯身旁,趙家沒有兵權,反倒怎麼做都不會出錯。
趙汝貞此刻也是進退維谷,他很想說,先別擔心那些小崽子,咱們自個兒今日能不能過去這個坎都還不知道呢。
“如今太子眼看是要魚死網破,無是拖著大家同歸於盡,爾等若不想參與爭鬥,便只能對東宮之事,視而不見……”
想保子孫就要上太子的賊船,但若是覺得東宮今日難以倖存,那送進去的那些後嗣就算撈出來也沒什麼前程了,還不如狠狠心棄了。
“這他孃的算什麼事!”原本以為熬過奪嫡,他們這一代就算安穩了,跟著太子將來不愁有肉吃,可誰能想到乾封帝這個喪心病狂的,連自己最看重的儲君都不放過,奶奶個球的,他還真能萬歲咋的,天天盤算這些缺德事,也不怕薨了以後被兒子扒墳!
“幹他姥姥的,老子這就傳信回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