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自便,奴才就在府外候著。”若非聖上被各大軍中巨擘逼得進退兩難,也不會出這個昏招,榮寶很不願領這趟倒黴差事,可念及聖上日益加重的惶恐,他又不得不來。
五軍都督府原就是個空架子,十三省總兵聽宣不聽調,衛葉兩家又在軍中沉寂多年,現如今根本頂不了事。定國公府那邊倒是日日想在御前露臉,可陸家囂張跋扈之名傳遍京畿,泰平帝十分不待見那冷若冰霜的便宜丈人,景王一死,他對陸妃更是棄如敝履,北郊兵馬雄厚又如何,早晚是要被貶出京城的。
御前尋不到一個可以託付的人,泰平帝不得已只能寄希望於趙秉安再度力挽狂瀾,此次秋狩,御林軍只調動了一萬兵馬,禁軍卻在三日前吞併金吾衛的編制,蒙喆更是全軍出動,四萬大軍坐鎮行營,妄圖以兵力壓制住北疆三大主帥的氣勢。
原本這裡面並沒有趙秉安什麼事,可內閣藉著籌措北疆過冬軍備的名義,將人扣在戶部已有兩日,聖駕一拖再拖,就是見不到趙秉安的身影。
沈炳文想讓泰平帝乖乖聽話,不要在文武對峙的緊要關頭弄出么蛾子,所以他神來一筆,在御駕開拔前把趙秉安困在了京城,張燾、顧椿兩大閣老坐鎮京中,將人看得死死的。
從昨夜到今晨,戶部裡頭已經接了好幾道行鑾中發來的御詔,全被兩位閣老擋了回去。顧椿手握太子,有臨時監國之權,只要不是玉璽加蓋的明旨,他一律駁回。
泰平帝不給內閣顏面,這些個老狐狸也不打算和顏悅色的裝下去了,新帝就那幾分膽氣,放他獨自面對師芎等人,撐不了幾日定會“迷途知返”,屆時內閣再去收拾局面,豈不是面子裡子都有了。
趙秉安被扣在了內閣,日日在張顧二人的眼皮子底下,什麼動作都做不了。而泰平帝眼見內閣油潑不進,大為光火之餘又十分驚惶,他設定好的計劃裡大半運籌是要靠趙秉安來完成的,旁的不說,光黑雲一系的交際以及與師芎的私下接洽,御前就尋不出第二個可以接手的人。
邵柏博確實精明能幹,可他辦事太過油滑老辣,泰平帝對於這位“心腹”一直都是將信將疑,親厚不起來。
御前幾位保皇黨侍讀這幾日直面軍中各股勢力的試探,個個心力交瘁,焦祿等人眼見皇帝一刻比一刻暴躁,恨不得立時能把這爛攤子甩出去。也不知是哪個起的頭,竟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把忠義伯府那臨盆在即的少夫人詔至圍場,趙秉安勢必會不顧一切的奔出京城,而且聖諭給了趙秉安南郊駐軍與驍騎營的統兵之權,三萬多人,豁出去幹怎麼也能把人從內閣搶出來吧……
打眼掃過府外那長海般的宮燈,老侯爺的眸光淬出火花,他冷聲吩咐趙佑,調集族中最好的諜衛隨人入宮。
第252章
宮嬪行帳滯留京都,全因皇后胎氣不穩; 將滿八月的龍裔屢屢翻身; 鳳儀殿中聖手如雲; 可誰也不敢放言這未來的榮王殿下到底能否安然無恙。
孟氏羸弱; 空有中宮之尊卻無母儀天下之氣概,泰平帝執意要她在此次秋狩中拉攏重臣家眷,為之不惜對年幼的太子甩臉,當著一室宮人的面公然咆哮,嚇得孟氏轉身就見了紅。
顧椿巴不得孟氏死胎,御駕剛開拔,他就以輔政閣老的名義將太子強硬的從鳳儀殿中奪出; 隨即扣在外三所; 不準後宮任何奴才近前。
榮寶身為御前大內監; 身份特殊,九城兵馬不敢唐突,老永安侯死盯著外面那漸行漸遠的五百御林衛,眼縫裡都快躥出火星子。
盛家小兒能有今日這番際遇全靠他老趙家鼎力扶持; 愛孫幾番出生入死; 到頭來竟被如此折辱,這腌臢皇室,還保他個球!
“秉寅,調集五城兵馬司全部兵力,衝擊戶部府庫,一定不能讓南郊武勳搶在前面動手。”
“秉宣; 你持老夫的玉牌去各勳府走一遭,不管旨意為何都讓他們暫且按捺,南郊絕不可擅動!”
“讓趙佑安排車馬,爾等小心行跡!”
永安侯府家眷未散,老侯爺便火速拿了主意,可這幾句話卻聽得所有人膽戰心驚。府上世子代父侍駕,二老爺五老爺又是朝上重臣,頭一批帶去了圍場,三老爺原本身份最是貴重,可為了藏拙,便被老侯爺以侍疾為名留在了府中,此刻他臉沉如墨,佇立在門廊下遙望宮燈遠去。
“戶部從昨日起便一直在加增庫兵,張燾親自坐鎮,小七去,必敗無疑。”
“本伯爺領爵數月還未出門抖擻過身份,今夜我倒要看看他張燾敢不敢對我這個超一品勳貴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