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遠在河北的這位大師兄,領著趙秉安回孃家軟磨硬泡討來了一筆隨信,只把沈炳文氣的冒煙,要不是顧忌這是獨女,早趕出門去了。
任重差點沒坐穩,手裡有這份信,您早拿出來啊,憋到現在大家都為難。
這位眼看是真惱了,他再解釋也未必有用,還是趕緊拿上首輔大人的手書回去和部堂商量商量吧。
第145章 餵了自己一口玻璃渣
“部堂,老大人可是說了什麼?”
瞧這臉色不對勁啊; 任重現在懊悔的不得了; 早知有這封手書存在; 他先前對永安侯府那位小公子就應該更再恭敬三分; 年處仁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糊塗蛋罷了,何須為他掃了那位的面子,此刻看來真是虧大了。
撥出一口濁氣,蔡川廷仰倒在搖椅上,一手輕捶著光潔的腦門,另一手攤在靠檻邊垂蕩; 指間還捏著兩張薄薄的信紙; 整個人神色頹唐。
“恩師對河北的佈局隻字未提; 他老人家倒是頗為看重那趙懷珺之子,字裡行間都是親厚之意……”
手書被帶到河北已有半月,蔡川廷若是見過了趙秉安,那此刻早該返信回京; 但是蹉跎至今; 恐怕菸袋街裡早就起了疑心。
“要不,這幾日卑職親自請那位小公子過府相敘?說不定能挽救一二呢。”
“那又有何用,你今日去不也被人家呲回來了,那後生年紀雖輕,經歷卻不少,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就在內侍監那等地方打過滾; 後來在蘇南那邊,他手上沾的血可不比你這幾年在河北殺的人少,不好糊弄啊……”
要不然,蔡川廷也不會放心讓他對付郭緒。
其實這件事還真是恰巧,蘇祇銘派來的那幾個打什麼主意蔡川廷一清二楚,一開始他百般阻撓,將年處仁幾個與北疆幾大軍團隔得遠遠的,一點接觸的機會都沒給他們留。可後來京中來信,讓他不動聲色的露條口子,蔡川廷才明白這是恩師早就設好的局。
但是河北是他經營多年的根基,就算恩師開口,讓他猛地一下讓出近半江山,那心裡不能說一點猶疑沒有。
當此之時,趙秉安正好在河北露了頭,這小子一到就分走了年處仁一半注意力,蔡川廷怎麼會注意不到。當初永安侯府那張拜帖他確實是看到了,但那時他已經決定禍水東引,讓兩家相鬥,他以為年處仁好歹在朝野縱橫二十年,對付個小娃娃還不是綽綽有餘,等趙家那小子被教訓完了,他再出手震懾,這樣趙懷珏就不得不欠他個大人情。而且他早就交代底下人備好了守備府貪墨的鐵證,郭緒只要夠機敏,沿著這條線查下去,不難拿到他預備割捨的那部分糧道。
可惜了,蔡川廷唯一沒料到的就是蘇祇銘這幾個學生這麼廢柴,捆一起還被一個小娃娃耍著玩,他更沒想到的是,趙家那小子居然早早的就擺了他一道。
他要是初臨河北之時就把這封手書拿出來,蔡川廷怎也不會把人算在局中。
“終日獵鷹,沒想到今兒被只雛兒叼了眼。”
“部堂,要不就按照那位所言,暫時壓制住年處仁一夥?反正他在河北也呆不久,做做樣子不難。”
“嗯嗯嗯……”蔡川廷擺手否決了這個提議,“他是個聰明的小娃娃,你那套騙不了他,這個小傢伙眼明耳聰,你這麼幹恐怕會適得其反。對了,你不是說他對那個叫萬有成的很是介懷嗎,那就從他入手,敲掉幾個蘇派讓他順順氣,恩師那兒應該就能交代過去了。”
“那就交給燕長品去辦吧,聽說他今日正好從稻門那裡搜出些東西,正鬧得不可開交呢。”
“瞧瞧,瞧瞧,人家這是早就挖好了坑,一步步等著年處仁他們往裡面跳呢。”
“此子七竅玲瓏心,倒是半分不肖其父。”既然人家都算計好了,那蔡川廷也就不枉費心思了,“你備幾份文房四寶,從總督衙門後宅走,送去趙家,萬有成那個案子你親自跑一趟,儘快落實,然後以布政使司衙門的名義上折參奏,我記得按察使司有個方子厚,是蘇派中的邊緣人物,讓人去示示好,那小娃娃要是實在介懷,那郭緒也得換一換。”
“是,卑職這就去辦。”
任重瞧著這位總督大人疲倦的很,也不敢多打擾,接到這些命令後就想退出去。可是臨出門檻時,卻聽見後面悠悠傳來一句輕嘆。
“呵呵……,江山代有才人出,吾輩難回非老朽啊,罷了罷了,到底都是同門,讓他一場青雲又如何……”
任重不知道這是不是部堂大人故意說與他聽的,但掀著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