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客人到了。”
肖明此話剛落,守備府諸人的眉頭便都皺緊了。是客人,卻不是叔祖堂伯,這侯府小兒是想罔顧人倫以勢壓人不成?
“五老太爺,明誠給您請安了。”起身行了一禮,又朝旁邊一圈拱了拱手,趙秉安便指著蒲團請人落座,伸手將一杯熱茶置於這位叔祖面前,對亭子外面捆著的幾個粽子視而不見。
“咱們自家人就不繞彎子了,老夫養出這麼些不肖子孫,真是愧對祖宗,這幾個孽畜就交給秉安你處置,打死打殘老夫絕無二話。”
“跪下!”幾個少年被自家父親扔到了茶桌底下,也不敢妄動,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垂頭趴著,身上的傷痕清晰可見,不用說,來之前肯定捱了一頓好揍。
舉到嘴邊的茶盞稍頓,趙秉安略微勾起嘴角,不是算計的算計,這位叔祖的手段還真是比他幾個兒子高多了。
從木幾下面抽出兩支斷箭,無視眾人突變的臉色慢慢把玩。
“五叔祖,今日之事明誠可以不計較,但是諸位堂兄弟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且不提暗箭傷人這回事,當街毆打自家兄弟甚至私下殺手,這是哪家的規矩?”
提起這件事,趙八有意替幾個侄子解圍,可惜趙秉安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生而不養、養而不教,趙秉安最痛恨的就是這類不負責任自私成性的父母。
“你也來了,過來坐吧。”
右腿綁著夾板的少年一直拄著木棍跟在眾人身後,沒有人在意他的傷,一路上走得有多辛苦,倒是這個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提出來讓他坐坐。
這大宅佔地廣巨,路徑自然也長些,從府門口到這水榭可不近呢。趙秉安瞧那少年忍的滿頭是汗,心中不由惻隱了一把。
“既是你堂兄讓你過去,你便照做就是了。”趙秉峻是辛丑年臘月生的,確實是比趙秉安小兩個月,這聲堂兄倒是叫得。
亭子裡有座的基本都是長輩,趙秉峻壓根不喜與他們靠近,瘸著腿默默地將蒲團扯到邊角處,找個舒服一點的姿勢自己窩著了。
“族有族法,家有家規,往日是老夫放縱了他們,日後必當嚴加管教,若再行惡事皆從國法處置。”
“叔祖公務繁忙,無暇顧及兒孫之事亦是可以理解的。雖說這河北遠離京中宗祠,但畢竟諸多分家齊聚此地,以明誠淺見,莫不如成立族老會,在族人中選出德高望眾的長者來負責教導後輩品行,代行監查之責。”
這也是趙秉安在水榭琢磨一早上勉強想出來的辦法,侯府分支良莠不齊,一個一個的收拾費時費力,他還有鄉試要準備,沒功夫和他們磨蹭。
莫不如成立族老會,接力打力。
分支之間也不都是和平相處的,大家借用的都是永安侯府的資源,一人用多了其他人自然會眼紅,往常他們沒有表達意見的機會,現在趙秉安給他們,按人頭選族老,平攤權利。能分給他們的政治資源是有限的,那為了往自家盤子裡劃拉,起碼明面上的功夫是必要做的。
而且趙秉安開頭就設定好了族老的標準:德高望重,被人抓住私德有虧的老不修肯定就不要妄想了。沒人是傻子,有這麼一條,要想保住自己一支在宗族裡的權利那就勢必要低調收斂小心行事,能做到這些,永安侯府在京城就足以鬆口氣了。
趙秉安來河北之前就查清楚了這裡分家勢力的排行,當屬守備府為首,但也還有實力不弱卻稍不顯露的幾家,往常因為已出三代,與侯府關係淡漠,所以他們的底氣不足,趙秉安現在想把他們聚成團,提高趙氏分支在河北的影響力,名門望族非一家可成,既然守備府裡沒他瞧得上眼的人才,那就廣撒網,反正姓趙的也不止這一戶。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能提供足夠的利益,要不然誰肯聽你的。趙秉安此次就打算丟擲兩個兵馬司六品參將,不愁無人動心。
本土趙氏多年來就靠族老會執行,所以趙汝亭對那一套熟悉的很,他知道,一旦同意此事,那些被他壓在身下多年的族人立即就會奮起,到時候人人都可以在侯府這塊大餅上咬一口,他們能搶到多少就全看自家實力了。
“如若老夫不同意,是不是侯府就不會再為我兒繼任守備一職出力?”
“爹!”
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就算同意成立族老會又怎麼樣,只要大哥能成為北直隸的守備,那他們這一支就還是實力最強的,其他人不都得看他們臉色,到時候宗族匯聚的勢力說不定還能為他們所用,這是多好的事還考慮什麼。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