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天之驕子,就算承認趙秉安這個小蘿蔔頭肚子的墨水確實比他們多那麼一兩分,但讓他們什麼都不做就俯首稱臣那也不可能。趙秉安也沒其他高招,直接一趟車輪戰碾過去,無一敗局,這才讓所有人心服口服。也是他們這一對人好,沒什麼刺頭,要擱在旁邊解賓那一隊,輸了都不見得聽你話,說什麼都白搭。
魏世寧開頭幾天還經常來找他閒聊,不過在見識趙秉安那魔鬼般的訓練量之後就識趣的不來打擾了。倒是趙秉安託他給永安侯府帶了封書信,以安慰家人的心。本就沾親帶故,雙方又有心接洽,很快便熟識起來。魏世寧雖然考上了太學館,但潁川伯府這一輩仍是主領武職,要在禁軍和京城幾個駐軍那裡謀個實缺不在話下,但在朝堂六部的人脈就少得可憐了。魏世寧特別羨慕趙秉安,因為趙秉安就屬於勳貴門裡轉型成功的二代,既可以和勳貴相交,文官那邊的資源父輩們也都給打好基礎了。尤其趙秉安身後還站著沈家和邵家,資源雄厚的讓人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
邵雍不只一次評價趙秉安狡猾如狐眼光如鉅,他哪能看不出魏世寧這人埋在豪爽面下的虛偽,只是雙方各取所需,他看重的也不過是潁川伯府在軍中的勢力。
其實,趙秉安心裡一直對北疆戰場有一個大疑問,百思不得解,他祖父趙汝貞上過戰場,回來後趙家就由武轉文了。撫遠將軍也是從北疆回來的,之後他唯剩的子嗣也從了文路,現在在北疆的諸多勳貴,雖然長子嫡子大都還在前線搏命,可要是細究一下,就會發現大多數人家已經開始往文官的路子上試探了,像魏世寧這樣的次子很多都因各種理由被打發到外面的書院裡來。要不是這樣的巧合一再發生在趙秉安身旁,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發現,因為實在是做的太隱秘了。
這樣的情景讓趙秉安不得不做一個大膽的猜測,北疆的戰事是不是要接近尾聲了,或者說,其實幾十年前北疆的柔然韃靼就已經被打得差不多了?要知道,當初太祖立國,吸取前朝文盛武衰,疲兵敗將的教訓,特特在北疆開拓了一片戰場,拿北方那些蠻夷練兵,保養大朔兵鋒。但這都將近百年了,每年北疆報上來的戰功俘首都能組成一個小州縣了,哪有那麼多蠻夷源源不斷的貢獻出來,可,北疆確實是在連年征戰,犧牲的那些勳貴英烈也不是能做假的。
國庫為什麼年年吃緊,一部分是因為這些年天災頻出,先帝又把家底敗個精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北疆的軍費,三十萬大軍的吃喝拉撒,每一天都是一個大數目。隔兩年的春梢,內閣都得和換防的武勳們幹上一架,就為了掰扯他們到底花了多少銀子。這裡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內閣那些閣老恐怕早就發作起來了,那會一點跡象都沒有。
趙秉安拿這件事刺探過他父親和五叔,可惜一無所獲,三爺只覺得純屬巧合,畢竟樹大分叉,子孫多了,個別人想走別的路也很正常。趙秉安的直覺告訴他沒這麼簡單,不過他目前連入朝的資格還沒有,這裡面真有什麼事也輪不到他來管,跟兩位長輩旁敲側擊沒有結果後,趙秉安就只能先把這件事給擱下了。倒是五爺趙懷珏,叫侄子引起了心思,在這件事上留了個心眼。
一月時間轉瞬而過,蘇家幾位公子到底進了國子監,但卻被安排到了四門館。這恐怕也是祭酒鍾拱對蘇府表達的不滿。儒學再式微,那也是太祖開國承認的正統,祭天唯一合禮法的讚頌者,你蘇家族學裡教的是什麼東西咱們國子監管不著,你要參加祭天大典也行,自己找路子去啊,為什麼非要摻和在國子監的方陣裡,就不怕心學那邊拿你當叛徒看啊?蘇家幾位公子也不在意,進四門館就四門館,他們又不是真的要在國子監聽這些基礎課,只要能混進來,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大半了。
這一個月裡趙秉安只在祭典的前幾天抽空回了侯府一趟,淺淺的睡了一覺就又趕回了國子監,不是不想休息,只是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
祭天大典儀式隆重,天壇又在皇城之外,原本按禮部發來的勘合,國子監應提前三日到,誦聖賢書,洗滌天地浩然正氣。然而等他們都收拾好之後,司禮監發來一道明旨,敕令國子諸生隨行鑾駕,這是天子施恩,趙秉安他們只能放棄了原來的車馬,準備步行出城。
立夏之日清晨,乾封帝與文武百官於神武門外集合,然後響鞭開道,歌舞隨行,這裡是祭歌和禱舞,多頌《詩經》,贊朗朗盛世。街道兩旁的老百姓要擱在平常早就熱鬧起來了,只是祭天是件極其嚴肅的事,等閒平民可不敢在這時候鬧事,再說街道外面佈滿了面色冷硬的禁軍衛士,尋常老百姓根本不敢出聲。
上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