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安抱緊胳膊,哪個也不理,就縮在水牢的邊上; 誰敢上來一步; 他就嘶聲喊疼。一開始; 小太監們以為是這地牢把這嬌滴滴的小公子給嚇著了,忙不迭好話一籮筐的安撫著,趙秉安裝瘋賣傻足足一刻鐘才算是把情況給摸清楚了。
內侍監前頭是真心想請他來,緣由也清楚; 那兩篇文章太著人眼了。可是後來可能是過程中出了差錯; 內侍監底下的人聽錯了吩咐才把他下到牢裡來了。這是內侍監給他的理由,可趙秉安不傻,內侍監動手的時機太微妙了,而且,既是請他來做客,又為什麼在一見面就給他虛按罪名; 這不像是調查聞詢,更像是應急找一隻替罪羊。
說是不出去,但趙秉安也不能一直呆在這陰暗的地牢裡吧,而且他身上的味道也真是,連他自己都受不了了。旁邊幾個太監瞧著這小公子好似是消停下來了,幾個人對視一眼,上前要過去把人拉起來。旁邊候著的牢役也有眼力見,捧著裝著新衣服的盤子就過來了。
“滾,滾開,你們別過來,別過來,我祖父是超一品永安侯,我爹是工部侍郎,你們敢動我,他們不會饒了你們的,絕不會饒了你們的,啊,別碰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廢話,這衣裳什麼的絕不能讓內侍監的人脫掉,趙秉安清楚,他身上最多就是一點擦痕,要證明他在內侍監受了罪,就指著身上這件衣服了,所以絕對不能讓人扒走!但他勢單力薄,這幫宦官要是選擇動粗,他還真沒有勝算,所以現在也只能繼續裝傻充愣,拖延到第三方來人了。
幾個太監瞧著縮在角落裡小公子把衣服拽的緊緊的,他們一靠近就聲嘶力竭的喊,雖然心裡膩歪的很,但其實他們也有點害怕,這趙家小公子莫不是被嚇的神智不清了吧,那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幾位都公在前院早就等的失去耐心了,乾脆一幫人都趕到了地牢裡,時間不等人,得趕緊收拾殘局啊。這幾位一進來就看到剛才那場面,他們可不是底下那群小嘍囉,沒見過什麼世面,內侍監裡瘋過的人海了去了,真瘋假瘋他們只消看一眼就門清,趙秉安的把戲在他們面前就是小兒科,但這反而讓幾位都公覺得有些棘手。要真是沒什麼本事的小子,他們抬出內侍監的氣勢嚇唬一番也就夠了,最怕的就是這種有主意的小崽子,誰能摸得準他待會會在聖駕前胡說些什麼。
“小公子受驚了,都是這糊塗東西,瞎了眼,聾了耳,辦錯了差事,要打要罵您一句話,咱家絕不含糊!只是,這地牢裡陰暗潮溼,您身上又,又是這番樣子,要不咱們先出去,梳洗一番再做打算。”
趙秉安當然不希望出去,從刑牢裡接到的人跟從外面接到的人能一樣嗎,只是瞧著面前這幾位,他心裡真是沒底啊……
“明誠倒是想出去,可明誠害怕,說不定小子剛出這個門就要被這位公公抓回來,再安上個欺君罔上的罪名,明誠死不足惜,但連累家中高堂那真是萬死不足贖!”這話是帶著哭腔對著跪在地上那位說的,就算趙秉安迫不得已要出去,他也絕不能白受這個罪!
幾位都公瞧到這都鬆了口氣,心裡有怨憤自然該發出來,這才正常嗎,要是這位小公子什麼都不提,他們還不敢把人放出去呢。
呂芳瞧著地上的乾兒子,這小子平時還是挺孝順的,這次也是想替他們刑司在老祖宗面前爭口氣,可惜勁兒沒用對地方。心裡壓下那一點微弱的憐惜,呂芳一揮手,讓人就地把這糊塗兒子投到水牢裡去了。
趙秉安聽著那太監在水裡撲騰的聲音,一句話也不說,這點程度就想讓他鬆口,做夢!要是他真的是沒經事的小子,這會兒早就栽在內侍監設下的套籠裡了,那永安侯府怎樣先不說,他父母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小子倒是一副冷心腸,邵雍那個老不死的是怎麼教出來的。”他們內侍監對付這些自恃甚高的讀書人向來有一套,色厲內荏的就用重典,幾番棍棒下去想要什麼都有了;實在骨頭硬的也不怕,求名求節的就捏住痛腳,他們內侍監別的不敢說,潑髒水什麼的最擅長了;眼前的小子,他們在來的路上就聽下面的人報上了檔案,出身好,性格溫潤,才華嗎小三元也還可以,典型的世家培養出來的嬌生子,從生下來就順風順水,沒遭過什麼罪。一開始他們想著這種小娃娃就算有幾分聰明,也不會太有心機,他們幾個一起去,先好言相勸,再重刑“自懲”,他們這些讀書人不是最講什麼“仁”“恕”的嗎,到時候肯定不忍心,他們就趁機就坡下驢,這事就了了。
可他們沒想到,這小子能心狠如斯,犯錯的宦官在水裡撲騰的太久馬上就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