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娘娘腔,他畢竟是個男人,走起路來和姑娘總歸還是有些不一樣。
簡娣眼睜睜地看著他邁開腳走了一步,結果就被裙襬絆地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到,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個高凳。
他的重量一傾斜,高凳晃了一晃,哐當倒在地上,上面擺著的插花細頸黃銅瓶咕嚕嚕滾了老遠。
盧仲夏又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再動了。
盧仲夏呆了足足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蹲下身,扶起倒地的高凳和黃銅瓶,將地上散落的花枝收攏插入瓶中,慌亂地向簡娣道歉。
“沒事沒事。”簡娣不以為然。
盧仲夏這走路的姿勢倒提醒了她。
簡娣心中琢磨道,她雖然沒感覺,但附身到盧仲夏身體裡的時候,估摸著走路也無意識地娘了吧唧的,看來下回得注意一點。
讓盧仲夏別再管那黃銅瓶,簡娣指揮著他又走了兩步。
眼下她就像開了上帝視角一樣,這感覺還挺奇怪的。
盧仲夏自幼接受儒家禮法的教育,舉手投足間彬彬有禮風度翩翩,不過,將這習慣一代入到她身上,就成了一個面色羞紅,但一舉一動卻無比君子的姑娘,還頗有點散朗溫文爾雅的帥氣。
簡娣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當下也不先讓他熟悉環境了,決心還是先讓盧小哥改變一下走路的姿勢。
好在盧仲夏他智商高脾氣好,雖然覺得彆扭,卻任憑她擺弄,跟著調整自己舉手投足間的小習慣。
簡娣和他在屋裡練了一會兒,眼看著盧仲夏舉手投足間越來越自然,甚至還頗有些弱柳扶風般的嫋娜風情,簡娣抱胸斜睨了他一眼,“盧小哥,你這是從哪兒學的?我怎麼覺得你現在比我還姑娘了?”
“在下曾經陪家母去看過幾場戲。”盧仲夏不好意思道,“方才揣摩了一番臺上戲子的動作神情。”
簡娣看了一會兒,最終十分悲痛地發現,盧仲夏好像真的比她還適合做姑娘。
原主其實長得不錯,膚白眼大,鼻樑挺直,青絲如墨,她自己平常沒個正形,神情散朗。
但盧仲夏如今附身到她身上,半闔眼睫,面色酡紅,愣是流露出了她不具備的女兒嬌態。
體態神情問題暫時解決了,頭一回變成姑娘,盧仲夏十分有禮地向簡娣請教道,“簡姑娘,接下來,我要做些什麼?”
簡娣眨眨眼,“穿衣服。”
眼下她還穿著件白色中衣和紅色膝褲呢。
此話一出,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面前少女呆愣愣的模樣。
繫帶在胸前面一些的腋下,想要繫上,得貼上胸脯。
簡娣的胸雖算不上多大,但也不小,至少是能感覺到的。
盧仲夏顯然也感覺到了。
白色的中衣包裹著微微挺立的胸脯。
少女拎著繫帶的手,指尖微顫,面紅如霞。
身上正穿著的這件白色長襖明顯覆在熏籠上燻過,白芷香的香味兒愈發濃郁。
盧仲夏突然覺得口舌有些發乾,心跳如擂,就像被丟去了滾燙的沸水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動作飛快地穿好了長襖短裙,像個規規矩矩的大姑娘一樣,盧仲夏默默攥緊了手指,等著簡娣指導。
“現在是梳頭?”
並不是穿衣穿鞋一類的要求,讓盧仲夏輕輕鬆了口氣,聽話地在櫸木雕花妝臺前坐下,抬眼望向妝臺上懸著的一面銅鏡。
銅鏡中映出的少女,肌膚白皙若羊脂,烏髮如雲披散肩頭,眉峰如山,烏亮的眸子乾淨清澈。
原來,簡姑娘長這幅模樣。
很好看。
容貌雖然算不上多麼動人,但看著卻很舒服,像風。
他打小就在盧行永的督促下唸書習字,夏日常常倚著竹窗,熱得滿頭大汗。
窗外有方石頭壘起的小池塘,有時候,幸得水面掠過的清風,能緩解一二燥熱。
簡姑娘給他的感覺就像幼時水面的涼風。
一時間,柳葉窗外吹來的晚風,都好像變了。風掠過唇面,輕柔地像人的唇瓣落下。
盧仲夏驚慌失措地捂住唇角,臉一時又紅了個透。
再望向銅鏡,又不由得看得愣了神,直到簡娣提醒他,他才驀然回神。
發覺自己剛剛竟然看著鏡子裡的簡姑娘看得入了神,還聯想到什麼風。
盧仲夏一時又羞愧地低斥了自己一聲,忙伸手摸向妝臺上一把木梳。
指尖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