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錢,要操心的是四嫂,我管這些做甚?”
在夜色出臨時,文箐跟著他們走,隱約聽到小姑姑的話,宅子再大,終究日常所居也不過幾間屋,園子再美,也不是日日有心情去賞,正如;”久在芝蘭之室不聞其香。”美景時時見,便也熟視無睹了。
原以為在他們嘴裡說的荷塘可能就是極小的一口方塘,沒想到,走近了,才發現,並不小,也不方。岸石曲折迤灑,塘邊四周放了不少燈,又有不少桶子,想來是怕萬一走水吧。水面在夜風吹拂下,粼粼一片。在冬日裡,或者按節氣來說,已是初春了,仍次帶了幾分清冷,幸而佳節喜慶,有了燈光,於是熱鬧起來。
一 眾女眷,都圍在廊下,周敘發話放焰火後,自有下人開始執焰火棒,佇於地,先是對天三炮。文箐瞧了瞧,不過是手執的火花棒,衝得定不高,散得也不夠寬,花樣沒瞧出來,只有文筠與文簹以及其他幾個小孩卻是歡呼不停,總之氣氛是上來了。
郭良使人抱了一堆匣子來,將其中一個置於塘邊石版處。一點燃,文箐才發現焰火高升,空中出現幾個花樣,或是菊,或是字,來不及辨認分明,就消散了,只有下人每逢放一個便大聲喊一次花樣名,這才讓人品出些味道來。燃了好些個花樣後,一眾孩子早就歡呼不停,文簡甚至要跑到近前去瞧個究竟,偏被人曳住,於是不停地問東問西,比如,怎麼做出來這樣的物事?為什麼爆竹飛不得這麼高?那些花兒怎麼出來的……
此時的焰火文化,雖不說已十分鼎盛,卻已是有幾分別緻,略有幾分規模,不僅是有陸地上燃放的,還有水上放的。周同想得周到,果然買了水上焰火,著了郭良劃了小周,在水中放了起來。只見那焰火如一個水球,在水中不停旋轉,有如霓虹燈球,煞是好看。又有團成球狀,然後突地升空程煙花的,在空中綻盡了美麗……
文箐因為是第一次歸家,之前說及煙火時無意中說自己還是首次瞧焰火呢,此前在成都都不記得了,於是其他女孩只把她推到最前面,讓她看個清楚。文箐沒想到一句話惹來這個麻煩,她心不在焉,偶爾看一眼煙火,暗裡環視了好幾次周邊的人,再一一數起池塘邊的人來,似乎家裡所有下人都過來了,只有門房沒來。她回頭瞧一眼前院賬房方向,其實甚麼也看不到。周瓏生怕她腳再被人踩傷,還提醒她一下。文箐逮了這個藉口,便往外徹。在暗影中,喘息片刻,祈禱諸事皆遂。
煙火放過後,文簡又竄到姐姐跟前,小聲道:“大哥哥說了,讓姐姐與小姑姑只需走到昇平橋,然後接了你們,一起去賞燈,再到湖邊看焰火。”
文箐點點頭,前院無吵鬧聲,如今一家人皆外出,甚好。
家裡一眾女眷要出行,不得不慎重。下人們皆扶著主子,半點兒不敢輕忽。彭氏差了一個婆子在前面頂香,旁邊有婆子提著燈籠,依次是魏氏由崔氏扶著,雷氏與彭氏還有呂氏﹝就是周正妻子��羲嫫浜螅�儆欣釷嫌氳聳戲雋肆跏希�屑湟桓繕倥�������詈笫淺�鐧詈蟆�
正月十五前半夜月色甚明,風裡傳來的皆是熱鬧。前頭的主婦們似乎在與別家打招呼,依稀聽到有人在奉承魏氏,然後傳來了魏氏略有些開心與得意的笑聲,三個兒媳婦的應和聲……
文箐由著嘉禾攙扶,聽著文笒說起在北京時,這個叫”走百病”,接著又說到了南北的風俗差異。當她講這些時,免不得帶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似乎京城文笒那是她的家,而蘇州卻是客,於是少不得就有一種貴客在鄉下面前端著的一種姿態,雖不明顯,卻是讓文筠與文簹都隱約有這種感覺。倒是大姐文篔見妹妹說得太過於高聲,嫌其張揚,免不得就打斷她。
徐家姐妹同周玫歸家過元宵去了,此時不見她們,要不然興許人更多,話題兒更廣,聲音更嘈雜。文箮走得目不斜視,生怕因東張西望兒失了規矩,帶著幾分謹慎,同大姐一道,小聲說幾句話,而周瓏只低著頭扶著方氏,專心地走著這段路。
蘇州什麼多?河多橋多。在明代時,比後世上尚存的橋還多,約有三百來座,故而文箐才出門,略略走些,感覺是從前院還沒到後院的距離,似乎就是一座橋了。到得橋上,低頭避風之際,且行走瞧橋下燈光焯影,隨風而擺,隨船而晃,明晃晃之外,又見橋墩處暗沉沉,遠處槳擊水面”嘩嘩”,應和著某處的焰火聲,歡呼聲。
此時正是二更天,月卻開始隱於雲中,風颳得緊了起來,更夫打著更,大聲提醒:“佳節歡愉,小心火燭!焰火施放,謹防上樑……”
文箐今日雖有掛念,不過因為氛圍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