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與自己,她立時只覺心頭重擔移了去,說話時,語敢也輕快些。
餘氏卻道:“方才我瞧許家奶奶樂得合不攏嘴兒。這事只怕一待她出了咱們家門,立時就要與人說了。那咱們要不要知會小姑奶奶?”
李氏道:“明日再說吧。”
可是,她忘了,身邊有個大嘴女兒,文簹從餘氏嘴裡知曉此事後,立時把這個大喜事說與周瓏聽了。
周瓏驚得只張大了嘴,耳聽得文簹在笑哈哈地說“小姑姑大喜!”,她卻聽得心煩意躁,尤其是聽得李氏竟已然點頭了,心中更是惶惶。
關氏安慰道:“我這就出門去尋幾個婆子仔細打聽一下。”
方氏催道:“快去,快去。今日若能得信者,多賞點兒錢。”她生怕夜長夢多,雖然文簹說,姆媽還未曾答允,可是在李氏眼裡,但凡於己有利的,焉會放手?
方氏討好著文簹,將首飾盒裡一副耳環遞於文簹:“簹兒,你與小姑姑親厚,再好不過了。若再有甚麼事來,且萬萬要說與太姨娘這邊,可好?”
文簹來說與周瓏聽,不過認為這是喜事,而且姆媽說許家人不錯,是門好親事,這才急急地說與小姑姑聽。可是沒想到,自己說得這事,還得了方太姨娘的物事,很是高興,滿口應允下來。畢竟是年幼不知事,不知自己所為有何不妥。有奶便是娘,得了好處,又落了些誇讚,更是飄飄然。
有錢能使鬼推磨。關氏帶了錢急急出門尋婆子,很快便得了訊息,雖然也不是肯定全是事實,可大多還是好訊息,這令方氏又沉穩了些。
關氏道:“許家祖上不太富,好在這些年得許員外經營有方,家業漸大。許家三個兒子。長子今年恰似二十有二,為人和氣,最是能幹,現下生意大多是他在打點。次子十九,三郎才十二。聽婆子道,鄰里皆讚許家人不錯,家內也十分和睦,許家奶奶以前也吃過些苦,一手打點家中事務,自是樣樣不差的。而許家其他堂兄弟也少,因此家勢弱了些,先年經商,沒少吃過虧。這些年,倒是家境越來越好,這三子一長成,襲了家業,想來更是興旺。”
方氏聽得,略皺了一下眉,道:“這長男既然早就及冠,怎生未曾定親娶親?可有蹊蹺?”
關氏將打聽來的訊息合計了一下,道:“姨娘多慮了。婆子說並不曾聽得有甚不好名聲。聽說這長男發了宏願,需得先立業再成家。現下他自己親手又建了一鋪面,如今被許家奶奶催著迎娶新人。”
方氏不放心地道:“這種人,既是能幹,會否也是眼高於頂?”其實,她本想說一聲,突然大富大貴,會否有些看人用鼻孔?
關氏卻安慰道:“咱們小姐才學出人,人口又好,配他自是綽綽有餘。他焉會不知足的?”
方氏想了一想,道:“三奶奶那處又沒來與我們說,許家三個兒子,兩個都不小了。要是與瓏兒說親,也不知這來提親的到底是為哪個?你只著意打聽得這老大,若是來求的是為著許家二郎呢?”
關氏點頭:“都怨我,我這一急,竟是疏忽了。只是許家大郎一直未定親。從來娶親是先長後幼,想來小姐若是嫁過去,那定是長房奶奶,倒也不吃虧。姨娘若是不放心,我且讓人再去打聽清楚便是了。”
方氏聞聽,舒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放心,只是突然來這麼一個好事,我卻是作夢也不敢相信。”
關氏只著意安慰道:“姨娘莫擔心。小姐嫁得好,三爺三奶奶面上也有光不是。再說,小姐才名,在蘇州聞聽的少年郎自是頗多,有心要與小姐結為連理的,卻又擔心門戶不稱。如今,來求親的是越來越多了……”
方氏搖一搖頭,道:“多也不是好事。只求對方人好,待瓏兒一心,便再好不過了。家業再大為人不如何的話,自是要不得。莫如家底薄些,有瓏兒的嫁妝,日後夫妻經營得方,自是不愁吃穿……”話是這麼少,可讓周瓏去受苦,她自是捨不得。而許家,似乎是目前來求親的人裡,雖也有些不足之處,可是相較而言,其家業、人品等各項都不錯的。
周瓏聞聽這事打聽的結果,卻是半點兒沒有喜色,關氏只道這是小姐矜持,便只道自己會讓人再細加打聽個清楚。
周瓏不吭聲,悵然地道:“園中花開有時,人生而有命。我,能如何?”
她關起門來,從小匣子裡取出一個帶血的帕子,按在手腕上,手腕處幾月前被捏青的地方卻已完好,不見丁點痕跡。可是曾經這處留下來的疼痛,如今卻是轉移到心底。
周瓏落淚。捏了血色變暗黑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