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這個方向。幸而旁邊一同來的生員忙扶住他,道:“且消氣,且消氣,烏兄快喝口茶水……”
這時又有一個秀才,覺得老秀才受了氣,便有幾分不滿,只是仍是顧忌著斯文面子,微作禮,卻用打抱不平的語氣道:“足下是否太過於傷人了?烏兄不過是好言相勸,你怎麼能如此不講理”
小黑子本來想敬老,但奈何那老秀才偏頗一方,讓他不滿,此時見得他不適,也沒有多大同情,反倒是覺得自己也有口才了,能制住一個秀才,不免更是相逞口舌之能。“在下受不起你的這個禮你莫要同我客套。本來此事我只找那出言相辱的人,不想同你們其他人發生口角,以免誤會。好,你說要講道理,那我也且與你理論理論。只是,閣下你同那位烏老先生,這回既出首,是做公裁呢還是其他?若是公裁,你且也評評,那‘無知小兒論世說’可說得通?是不是輕慢於我們兄弟?此其一。其二便是,你說我傷人,試問誰傷人在先?難道真的只許你們放火,不許我與兄弟點燈不成?你們能中傷我三人,我可未曾半點說老先生的不是?如何就傷了他?你若是出首為其他,我只問你:作為年長的生員,見得其他人有何妥與不妥,是不是就必須出口相辱?難道沒讀過《禮記》,不會好好說話了?再者,我們所言何事,你們又何曾聽得明白,便判我們一個‘無知’?我無知不要緊,這話卻不能用在我慶弟身上我慶弟要是無知,那作這詩的更是屎腦殼一個”
大家莫要懷疑小黑子的口才,任誰天天在船上,日日耍嘴皮子,磨上兩個月,也能成為一張利嘴,尤其是經過文箐的打壓和鍛鍊得以提高。
文箐這時才聽明白,原來是小黑子替自己打抱不平。他不是計較自己被人指為無知,而是受不了兄弟被人當無知,當傻瓜心裡實在感激不已。衝小黑子這份愛護之情,便也舍了先頭閃人的念頭。
那出首的秀才,這時便“支吾”起來,“這個,這個,兄臺也稍安勿躁,有話好好說。至於兄臺指責克朗兄作詩是作難於兩位,要依在下來看,不過是湊巧罷了。克朗兄也未必是著意指幾位,不過是由此而想到,略泛指而已。”
他這話本來是要讓雙方歇歇氣,哪裡想到史克朗不承情,在一旁叫道:“我便是指的他們,非泛指。”
小黑子一抬眼,眉毛豎立,眼見就要發怒衝上前去與史克朗動拳腳,文箐見得,忙拉了他道:“黑子哥,我來你說得對:人善被人欺如今再是忍不得也!”
正文78 文鬥,誰怕誰
文箐緩緩起身,把弟弟交給小黑子,衝眾書生還有一眾茶客,皆拱手作禮一圈,方才慢慢邁步道:“在下杭州人氏,姓周,路過寶地暫來飲得一盞茶,哪裡想到受到史家老友這番評論。在下雖不曾聘師,可也自幼受家訓,謹遵家師與先祖教導,故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人若犯我,也絕不能甘於受辱既是讀書人,當有氣節在先士可殺而不可辱。而德行,便不論是否讀過聖賢書者,都應以此為先——為老者,當公正;為尊者,當愛幼;為幼者,當敬於人所謂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也。”
說著說著,已經慢慢走至烏姓老秀才面前,鞠一躬,認真道:“故此,我為幼,閣下為長,我與兄長理當敬長尊賢。我兄弟脾氣大,但是絕不招惹人,性子耿直,不擅婉轉,衝撞到了閣下您。小子在這裡代兄長道個歉,請閣下萬勿見怪。”
文箐這段話,由始至終都有條不紊,不慌不忙。可是他的尊幼親長之論,卻是無不指摘一眾書生,絲毫沒顧及自己為人之尊長,欺辱幾個外地弱小,卻又要求人家尊他敬他。
老秀才姓烏,名和,聽到“為長者當公正”這番話,早就羞好一張老臉,這時只略點一下頭,便將臉扭過去。
文箐既然走完過場,也不管他了。徑直緩緩走回史克朗身邊,徐徐打量對方,發覺他年紀其實也不大,約摸二十四五歲,只是這人長得實在不好看,這要是老天不幸能讓他秋試入闈,只怕在長相上亦過不了關。真難為他還有顆向學的心。她挑眉道:“閣下,我們要走,你開出來的三個條件都好辦。我自認為無難事。只是,在此之前,你還沒答我兄弟的疑呢。其一,我們在那角落處品茶,怎麼就成了我們喧囂鬧事擾人一說了?”
“我等此處吟詩附和,你們卻在那裡拍桌子肆意大聲嬉笑,自是影響了我們。”其中一個嫌吵鬧的秀才認為那大的少年郎不好說話,小的童子好似十分有禮,只怕是個怕事的,故此也存了輕忽之意,說出一句來。
文箐拱手道:“原來是我們聲音大了,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