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弦弟,你幫著姐姐爭口氣,且瞧是否有個法子來。”
鄧氏說的不為過。第一次時,劉氏一待她說得半句話,後面的都沒聽,披頭蓋臉地就是一頓數落:“你能算清你房裡的幾個數,便自以為能算清鋪子裡的帳?那你三哥還那麼累作甚?你三嫂算得比你清楚多了,可鋪子的帳也不敢輕易接手,你能強得過她?你知跑堂的要幾個?賃個鋪面要多少錢?一個廚子工錢幾何?客人想吃甚麼……”
鄧氏心底當然不服氣,她自認為比李氏強得太多了,可這話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是頂撞了劉氏這個財神爺。於是道:“兒媳自是不曾做過,不過有韋大管家幫著,又有姨娘看顧,花點時日,應是能上手的……”
劉氏“哼”了一聲,道:“你莫以為小的那個要開食肆,你便非比著做這個。錢不是這般敗的,同兒是讀書人,不做這經商一事。”想當初分家,她可是十分想讓周同打理一個鋪面,只是周同有自知之明,拿鋪面換了全部的藏書,劉氏勸阻無力,便沒法子。
鄧氏第一次碰了壁,第二次又繞著話題說,說到了郭董氏在王府廚子幫過工,會做好些菜只怕整個蘇州人也沒吃過。
劉氏那時眼一眯,沒吭聲。但想想周騰評價韋大的話:韋大不懂鋪面經營之事。在這點上,她還是信周騰的眼光,再說她老了,更是看錢看得緊,便不想把錢放出去,開酒樓開食肆要是虧了,可就沒法收回來了,好不容易靠地裡賣糧食掙點兒錢,那是要攢著養活一家子大小及後代的,周同後面還有文籌,文籌要成親生子的,可不能一下子這麼花了出去。這種要掏錢包去做買賣的事,她不認為自己沒膽理,只是一個理由:虧了的話,怎麼辦?
鄧氏見隱約有些戲,第三次與劉氏面前提及,一時說快了,提到了弟弟說起文箐那邊不開食肆了。
劉氏也小小地驚了一下,聽得原因,方知鄧氏是被鄧知弦給說服的才會有要開食肆的這個主意。她對鄧知弦是沒半點好感,厭棄得很,認為與這樣的人來往,很是丟周家臉面。此時十分不滿,話語中諷刺沒半點隱藏地道:“難怪,原來是你那寶貝弟弟想的高招,我說呢,你怎麼想出這個主意來了……你不妨說說,你弟弟從你手裡敗去多少錢財了?如今你那邊敗空了,又打起我這廂的主意來了我告訴你,沒門這是周家的錢,你們姐弟要想賺錢,賣鄧家那幾十畝地與房子去,敗家莫敗到我們頭上來……”
鄧氏連續吃了三回排頭,灰頭土臉,暗裡直罵劉氏慳吝,守財奴,不知趣地管著兒媳應該掌管的錢財不鬆手……罵完劉氏,罵弟弟出的餿主意。可是,她現下十分想手頭有錢,看著李氏打發孃家的節禮眼紅萬分,曉得文箐做絨衣能賺得那麼多,更是嫉妒得要命。平時說些風涼話,暗裡詛咒也不管用,人家賺錢的繼續在發財,只有她在喝西風。心中極度的不平衡。
鄧知弦言語裡有些怨姐姐沒能耐,哄個老婆子都沒哄好,說自己差點兒就賃了鋪子,與經濟那邊亦是花了不少錢打點,哪想到自己那廂十分用力,偏姐姐這邊拉後腿兒。
鄧氏也埋怨道:“你要行,你到她跟前說去你不是朋友遍蘇州嗎?怎麼不找你朋友籌錢?”
鄧知弦臉紅脖子粗,反駁道:“姐,是你要開鋪子掙錢,不是我想開。我這一番好心好意,姐姐倒是怪起我來了,早知我做甚費這麼大力,反正姐姐也不領情。”
兩姐弟的話說得都有些傷感情,鄧氏又趕緊向弟弟認了個錯。“我掙錢,還不就是為咱家掙錢?你是我弟弟,倒與我生分起來,什麼你的我的,亂七八糟的……姐姐也知這事難辦,可也只你一個兄弟,只能靠你,這些話連你姐夫那處我都不說,只與你商量,還不是指望著兄弟你……”
鄧知弦先還是梗著脖子說姐姐不近人情,末了,順著姐姐連續鋪的幾個臺階也就下了,姐弟又和好了。他又開始獻計獻策起來:“此路不通,不是還有你大侄女那條道嘛,總不至於路路不通吧。”
鄧氏撇了一下嘴,道:“她?我送人過去,豈不是便宜她了?她要知我這麼討好她,定然更不將我放在眼裡了……”
“姐,你眼睛看遠點,你忘了我上次說的啦?現下讓她嘗些甜頭,只要你捏好與郭董氏的契,她那食肆,還不是得聽你的?客人一多,好了這個味,她那食肆只能靠郭董氏,還不就等於是一切要仰仗姐姐您?到時你說甚麼她還能回得了嘴?她若有不滿,你隨時便可讓郭董氏不去下廚……”鄧知弦覺得姐姐明明是佔著極大優勢,等於掐著文箐的小命在手呢,現下不過是哄著文箐玩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