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了成見,就會刻意吹毛求疵本來平常的一句話也會左右審視,甚至鑽牛角尖地以為那是針對自己。華婧細瞧文箐打扮,也著了孝服,從頭到腳,沒挑出錯來。“表妹認為我們家如何?可有哪處不適?”
這個問題太大,文箐一時不知該從哪個角度來說,最後也只能籠統地回覆一句:“甚好。”見華婧嘴角些抽搐,只怕不合她的意,忙又加一句,“十分的好,小妹挑不出甚麼來。”
“挑?”華婧心中念著這個字眼,壓抑著不滿,想著自己這是要與表妹談事,千萬莫發作,否則姆媽那裡必不能給自己好果子吃。於是,又斂了斂心神,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面孔,說起了沈家的家風,然後又道了奢儉兩種治家的結果。比如:“但凡那些富貴之家,食必珍饈,衣必錦繡,醋豢高眠,一呼百諾。如此,一個奢字必敗家,一個驕字必討人嫌……”
文箐扭著脖子琢磨著她的話,一條條與自己去比照——
所說的奢,自己待下人和善大方,工錢較三嬸與伯母她們要多,可這談不上奢;自己雖然每個菜都要求做得精一點兒,幾天菜式不同樣,這或許尋常人家確實做不到,可自己並沒有浪費,因為自己與太姨娘和文簡一頓也最多也只吃得兩個菜,只能說講究了些,但不至於到奢糜的程度;自己穿衣也合矩,不違制,長身體了穿不得的衣物都送了人,合理利用,也沒有一季做得十來套衣衫,不過是三四套罷了,這與以前自己的生活相比較起來,那是節約到摳門的程度了。
至於驕,自己好似一直兢兢業業,取得點成績雖然也高興自豪,可也沒到驕傲自滿的程度啊,自己還是一個十分追求上進的少女呢。討人嫌嗎?文箐覺得自己雖然有時高估了一下在她人心目的地位,與外人存在一定的自我認識偏差,但也不至於淪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總結來,總結去,她認為自己沒做錯什麼,偶爾出點風頭也是沒法避免的,她這已經是刻意低調了。所以,她認為華婧這些說教對她沒有半點益處,要是華婧認為自己是這樣,她覺得大姑子這是雞蛋裡挑骨頭,她懶得辯解。
華嫣一見這場合,表姐那處好似有點火藥味了,趕緊推了一下表妹,又訕笑著對堂姐道:“大姐教導得對。平日裡我們再多注意一二,節儉持家,不奢不驕。”
華婧沒領堂妹這個情,還等著文箐低個頭表個態,偏表妹是一徑地半歪著脖子眼光似乎落到了天邊,這不明擺著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嗎?想到這裡,她就來氣,逼問文箐自己一家做得如何。
文箐正拿她的標尺,自己在衡量自己是否出格呢。被華嫣一碰,醒過神來,再聽華婧的話口氣已經不是十分友善了,呆了一呆。
大姑子這是為弟弟出口氣,存心要給自己難堪?一時之間,她就再次將沈顓與華婧聯絡上了。
文箐這時,也鬧了點小兒女情緒,就偏不想如她意。明明沒錯兒的事,華婧一個出嫁了人,卻管到自己頭上來。沈顓再好,那又如何?她又沒愛上他,舍了他,也不怎麼心疼。若是沈家不滿自己,要取消婚約,她也樂意。
可當著華嫣的面,也不能太出格了。她想了想,這口氣暫時忍了吧,畢竟她馬上就要回夫家去,而自己亦要回自適居,沒必要得罪這個大姑子。於是恭維道:“舅姆一家,是真正節儉有度,持家有方,家和眾親睦,心清氣溫雅,知詩書達禮義,擅繪畫通棋律,隱者風範。”
華嫣笑道:“表妹是真能說,這到真是說得妙。伯祖父這上下,皆是如此。我家比不得。”
華婧得了這句好言語,以為自己說的讓表妹明白了些道理,鬆了口氣,心道還是得虧自己出馬,畢竟表妹不是個笨的,還是孺子可教。可是,她既知大富非好事,那是否該放棄經商呢?這才是她最想勸服表妹的所在。所以,她想著,表妹若怪自己便怪吧,反正自己一番好意,今日不如將心底的擔憂全擺出來。“表妹原來也知這些。可是為何不愁吃喝穿住,家中有偌大產業,卻還要執意經營食肆走行商之道?孜孜以求錢財?豈不聞家大業大徒惹禍端?”
2、誤會後理智崩盤
華婧只知姆媽竟同意了文箐開食肆,大為震撼。她認為這等於給文箐開了一條口子,只會將文箐胃口養大,最後也象三叔一樣,因為貪念而執意發展家業,引得人眼紅,無端引禍上身。她實在不想自家日後也落到那種田地,只是自己出嫁了,以後想見表妹一回也難了。今日難得有機會,索性與她說個分明,大不了這次得罪文箐,只求令她驚醒,也為沈家著想一二。可是,她渾不知文箐已經打算放棄生意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