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清楚了,便作罷。你還待如何?”周騰一聽是姨娘的事,腦袋更痛了。揮手讓文箐下去。
此時他是生怕文箐不肯放過此事,非拉他到姨娘面前評判個是非曲直,那可如何是好?子不言父過,同樣,姨娘的錯處,他如今更不敢指摘。韋氏他不能遣,那隻能趕走文箐的丫環,若是文箐要死要活的鬧大了,依她脾氣,必然鬧得滿宅人盡皆知。而此時,長房一個人大人也不在,到時誰曉得會怎麼說他們母子?幸好,這次她見好就收。
文箐卻沒動,這兩年,沒與周騰再衝突,可有些事還是得請示周騰,便要過不少交道,故而對付周騰,她更懂得不能一味地硬來,可更不能一味地退讓。“三叔,既然家裡連一個婆子都如此不待見我與我的丫環,我也沒法厚臉皮呆下去,不若搬到陽澄湖去!”
周騰一聽,惱火地道:“你搬出去?這讓外人怎麼……”
他話未完,文箐已介面道:“三叔放心,我自不會讓外人說叔叔嬸嬸們半點兒閒話的。我在那邊無事不出門,一月過來三次給三叔三嬸請安。反正現下我也是一遇旬休就往返一次,搬去之後也是如此,外人哪得知?想來不會給三叔帶來麻煩。”
周騰聽得她說得頭頭是道,顯然人家早就考慮得一清二楚了,連應付之道都說了出來。原來,不過是藉此事而提出搬家來。說實話,太姨娘那廂韋婆子為何這般,他自是心底明白得很。文箐語中暗指太姨娘不處罰韋婆子,只讓文箐遣了丫環,處事不公。這些他早就有底了:連親生兒子,都是兩種對待,更何況是對徐氏子女?
“你搬去了,叫我與你三嬸如何放心得下?這點子小事,你若鬧出大動靜來,讓一家人如何自處?”周騰放緩了語氣,雖是責備,卻已是另一番神態。
文箐沒回他這些場面上的問話,只是一臉認真地道:“箐兒確實是讓三叔三嬸操了很多心,這幾年給三叔添了許多麻煩,如今也是一一改正壞習慣。年歲漸長,也漸知人事,以前種種不是,還請三叔莫在意。”
文箐也一改方才的怒氣衝衝之態,收了委屈,而是一副賠禮道歉相,倒是讓周騰指責不得了。他道:“你知曉我與你三嬸奶是你姐弟著想便是好。二哥去世了,我自是有責任替他撫養你們。”
文箐又道了聲感激,卻再次轉了話題:“三叔說過,這經營上的事,還得自己打點,莫要太信旁人。陽澄湖那邊,雖只有幾十畝地,可也是三叔讓我得個機會歷練一番,周管家年事已高,范家夫婦是新來的外人,方太姨娘是半點兒事不管的,我是萬萬不能讓三叔交給我的產業在我手中莫名其妙敗了去的,否則就太對不起三叔的期望了。這兩年,跟在三嬸面前,學了不少,我尋思著,總要自己獨立去處些事才好。否則,過兩年,到得沈家,持不得家,還需得大舅姆從頭教起,那就太給周家丟臉了。”
她這話裡好幾層意思,先是借周騰之言,說是不能輕信他人,凡事需得親自打點才是;然後又說及當年她苦纏著李氏要的陽澄湖那些田地,卻硬是改為這是周騰專門讓她歷練用的;話題再轉到她有了歷練,到了沈家才不給周家丟臉。說得周騰無言以對。
“你既已決定,還來與我說甚?你識得幾個字便知足了?”周騰面上仍然表現不滿。
文箐故意表現為無顏以對的樣子,低下頭,道:“我要搬家,總是要與三叔打聲招呼才是,否則也太無禮了。四書,許先生已全教完了,《論語》我現下差半部了,許先生道是我一月只需上幾次課便是了,否則早早學完了,便忘光了。我針線活兒不好,認得的人也只阿靜女紅最好,只她在這裡卻是不太妥,便想讓阿靜到陽澄湖那邊去教我。”
“你也是個自私的。你只說得自己如何,那你弟呢?文簡隨你過去,書不讀了?”周騰又詰問道。
文箐抬頭直視周騰,道:“我弟?若是三叔樂意,我便讓他隨了文笈。”她見周騰沒吭聲,又趕緊小聲補了一句;“或者文籤哥哥一道?”
周騰聽得後一句,眼一鼓,瞪向文箐。
文箐卻毫無懼意,反而略帶了點撒嬌狀,道:“箐兒說錯話了。就知三叔必是會照顧我們姐弟的,不捨得我們受苦的。文笈要是樂意,就麻煩三叔三嬸了。”
自己另請先生的打算,現下也不用急著說。先一步一步地來,搞定重點事項,其他瑣碎皆好辦。
周騰被她又送了一頂高帽子,嘆氣。“你既有主意,我攔你不住,你好自為之吧。只是搬出去了,莫要叫苦叫窮,也莫說是我們作長輩的趕你出門。”
文箐笑道:“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