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只是悶聲說了句,“是。”
可聽了這話的歸風卻是雙肩不住顫抖,面對著石壁哭了起來。那聲音顫顫巍巍,一聲一聲都往歸雲的心窩子裡戳,便只是作為旁觀者的歸雲,也不免覺得心有慼慼。
待這哭聲不知持續幾何的時候,歸風才似是想起什麼的樣子,身子猛的轉回來,對著歸雲吼道,
“你騙我沒關係,害我亦是無妨,可你為什麼要害師尊!為什麼要讓我親手害死師尊!你可知道在我上山以來,便是師尊親手育我長大,師尊於我,便如生父於我啊!”
歸風此時滿臉淚痕,心中更是說不出的傷心痛恨,一雙眼睛只能死死地盯著歸雲。
他想要知道,知道這個一直以來謙恭厚道、溫文儒雅的歸雲,心裡頭想的,究竟是什麼!
不過此情此景,卻是讓歸雲一時無措。
不過只是一夜的時間,歸風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就換上了這麼一派衣衫破損,髮髻散亂的頹唐模樣!誰能料得到,誰能料得到!那人昨日離開時的盈盈笑眼仿若還在眼前,如今卻只留下了滿眼憤恨。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便是自己!
“我六歲上山,自此便跟在師尊身邊修習道法。也正因為此,我打一進山門就佔了道俢第一門太一門掌門的親傳大弟子的稱號,”歸似是雲輕笑一聲,“也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瞧,只等著我的笑話。可奈何我是三靈根的體質,無論怎麼刻苦修行,收效還是寥寥。”
“不過我又能如何呢?即使別人損我毀我,我也只能做成一副謙虛恭謹的溫潤模樣。萬事不敢為先,就連對待外門一個管事都得和和氣氣的,深怕一個不留神,就被冠上了修為低下,仗勢欺人的名號。”
“我可真真擔不起啊。”
歸雲走向前去,用手去描摹歸風的眉眼,
“有時候我真覺得師尊無情,將我推到那麼個風口浪尖的位置,然後不聞不問數百年。若是師尊肯對我偏心半分,我也不至這般步履維艱。你說是也不是?”
歸風正欲開口,卻不妨被歸雲的食指壓在了唇上,把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嗓子裡。
“師尊若是無情無慾,無愛無恨,我也就罷了,可偏偏出了個你。我事事謹慎,萬不敢行差踏錯半分,卻不得師尊半分歡顏。你不過裝傻賣痴,整日在師尊座前插科打諢,卻得了師尊十二分的寵愛,這又當如何?好,好,好,這也都罷了,可當年你不過十歲稚齡,師尊竟已然決定將掌門之位傳與你,師尊明明清楚唯有掌門傳承裡的五色泉才可助我洗伐靈根,衝擊化神,可偏偏師尊都給了你!”
歸雲此刻眼眶通紅,睚眥必現,手更是緊緊地抓著歸風的前襟,哪裡還有平日的謙謙風度!
而歸風見師兄如此,心中更是抑鬱苦澀,
“可這不是你能殺害師尊的理由啊!那掌門之位有什麼稀奇的!你要是要,我哪有不給的?你何苦為了那麼個虛無縹緲的名頭,做下這欺師滅祖的勾當!”
“這是因為你有!”
歸雲的眼眶滿是通紅,臉上的猙獰更是半分不減,
“這是因為你有這個掌門的名頭,所以你才能毫不可惜地說丟就丟!你是施捨的那個人,我才是被施捨的那個人!如果我真的收下了你讓出來位子,今後等著我的,便是漫天的流言和再無邊際的指指點點!所以,這位子,必須是從一開始就是要給我的!從來就是我的,再沒第二個人選!”
“所以你,不能留。”
歸風此刻終是明白了,為什麼師兄以前從來都不喜歡自己。
因為自己在他眼裡,便就是那個奪了師尊寵愛的人!
師兄啊師兄,無慾無求的那個才是你啊!這等俗物,怎能絆你至此!歸風反手握住歸雲的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就想著去吻歸雲。
可歸雲卻是心裡一嚇,手下一擋,就把歸風推開。
便是我這般害你,你還愛我嗎?
此時再看歸雲的眼睛,那裡面有驚訝,有心痛,有不甘,也有悔意,濃濃的情緒化成了一汪黑泉,融入石室那搖曳的燈光裡。
可歸雲轉瞬卻又直起身來,抖了抖衣袍,閉目緩了緩神色。
然後不過幾息的時間,便就就又是那個恭謹禮讓的歸雲了。
“來此之前,我殺了守這石牢的三十一位同門。”歸雲看著歸風,神色淡漠,無波無瀾,“明日就會有太一門叛徒歸風殺害同門,潛逃出牢的訊息。”
“你只有一個晚上逃。”
說罷歸雲也不看歸風那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