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回到過去,回到了史書中記載的大靖。
那個在之後百年被迫向夷狄稱臣、納供、嫁公主,最終還是被滅的屈辱王朝。
她的史書讀得不仔細,但對大靖的戰史卻記得極牢。她記得大靖稱臣之前,數次關鍵的對夷之戰,大靖均慘敗於河西走廊,輸盡精銳。
恢弘的鎬京城被人拿馬刀架在脖子上威脅了一次又一次,也由此造就一大批奴顏婢膝的佞臣。
司馬妧迫切地想在這些血淋淋的史實發生之前,做點什麼。
哪怕不能力挽乾坤,也絕不坐以待斃。
而且這具身體……司馬妧手上使勁一用力,一支象牙筷,折了。
天賦異稟啊。
可是如今她才五歲,而樓皇后顯然把她的話當初孩童戲語,完全不做考慮。不僅如此,自那次賞花宴後,高家尚主的事被逐步提上議程。
聽聞高延得知自己兒子被公主救活,涕泗橫流,激動地對著皇城方向行三拜九叩大禮。
這樁婚事除了司馬妧,無人不感到滿意。
“阿甜,你在看什麼?”
苦惱的司馬妧正蹲在一簇牡丹叢前發呆,忽然響起一個清清脆脆的小童音。抬頭,面前是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忽閃忽閃的黑眼珠天真無邪地望著她。見司馬妧朝自己看來,男孩害羞地把背在後頭的那隻手伸出來,攤開手掌,掌心赫然躺著一支小巧精緻的銀製萬花筒。
“送我?”
“嗯!”高家大郎連連點頭:“這、這不是顧二郎的,是我央父親從胡商那裡買來的,你喜歡嗎?”獻了寶的高崢似乎很開心,朝她燦爛一笑。
露出缺掉的一顆門牙。
好可愛。
司馬妧順勢捏了一把高崢肉肉的小臉,卻並不接過他的禮物。自那次落水被救後,高崢似乎對她有了依戀感,很是喜歡黏著她。樓皇后有意培養二人感情,故而雖然皇帝沒有下旨確定婚約,但是高延卻常常可以入宮來找她玩。
“嘁,沒新意,就知道跟著吾學。”不屑的語氣和嘲諷的表情,來自那次事件後立志與高崢結仇一萬年的顧二郎,他牽著高嫻君的手,輕笑著炫耀:“我送給嫻君的東西更好玩,不過……吾不告訴你!”
若說高崢能自由出入宮闈是樓皇后默許,那麼顧樂飛則是沾了自己父親這個太子太傅頭銜的光,至於高嫻君……
瞥了一眼女孩精緻可愛的五官,司馬妧眯了眯眼,忽而記起前幾天在去泰華宮的路上,偶遇太子兄長牽著高嫻君的手哄她的場景。她上去向太子打招呼,得知高嫻君在宮中迷路,獨坐在臺階上哭泣,被太子撞見,故而有了後來的場景。
司馬妧和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並不熟,因為太子已到娶妻的年紀,而她才五歲。
高嫻君只比她大兩歲,也是個孩子。
可是這孩子卻是個極漂亮的美人胚子。
她這個年紀,不能成婚,訂親卻是可以的。
司馬妧站起來,理了理裙襬,好心提醒顧二郎:“以後沒事,不要帶著她在宮裡亂晃。”
“為什麼?”高嫻君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輕輕咬了咬唇:“公主殿下不喜歡嫻君?”
“呃……嗯,你太漂亮了。”司馬妧果斷地點了點頭,抬腳準備走人。
高崢卻拖著她的手不放,眼淚汪汪望著她,疑惑又委屈:“為什麼阿姐長得好看就不能進宮?”
唯有真的聽懂了的顧樂飛臉色突變,緊張道:“難道你知道了些什麼?是誰看中了嫻君?”
高嫻君刷地紅了臉,拉著他的衣角輕晃:“二郎,你胡說什麼……”
即便並非後來的亂世,達官貴人家的孩子也真的好早熟呢。
“不要多心,僅是提個醒。”司馬妧摳開高崢拽著自己的手,獨自朝西庭的否極殿去了。高崢呆望著她身板挺直的小小背影,掌中的銀筒被他捏出了汗,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去。
而司馬妧無意關心一個小男孩的糾結心思,她腦子裡考慮的事情很多很多,卻沒有一件事目前能夠做成。
可是連她也不知道,有時候事情的突變就在那麼一瞬。
在宮中花園與童子聊天的悠閒已經不會再有,整座鎬京城留給她的時間都不多了。
昭元十一年八月,樓皇后病重,遂與世長辭。
年幼的司馬妧披重孝為母守陵百日,僅食米粥,不沾葷腥。出陵之時,整個人消瘦得不成人形。
滿朝文武紛紛寫詩文稱讚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