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傳到青海戰場上,戰局早就天翻地覆了。朕準備授給你弟弟臨機專斷之權,大清未來十年的國運,就交到他手上了。”
“臣妾替他謝過皇上隆恩。”繡瑜捧上幾樣細巧糕點,說:“您用了點心歇上一會兒吧,晚膳時分臣妾叫醒您。”
“不急。”康熙似乎很有談性一般,攜了她在炕上坐下,問道:“你孃家似乎支庶不盛,雖然有幾房遠親,但是五服以內卻沒什麼人了。為何董鄂氏去世多年,不見你弟弟續絃呢?”
說到這個,繡瑜也相當奇怪。晉安一直說大事未決,恐將來連累女方。可是現在永和宮一系佔盡上風,他手握重權,何以如此悲觀呢?
繡瑜只能說:“許是他還念著董鄂氏吧。他也是老兒子,雙親在的時候都不太捨得約束,瞧著沉穩,內裡卻是無法無天的。中間又打了幾回仗,就這麼一年一年地拖了下來,如今竟沒人能管了。”
康熙不置可否,忽然又問:“老十四跟他倒是投緣,比跟兩個哥哥都強些。”
繡瑜不以為意,隨口回答:“小孩子麼,都崇拜英雄。”
“崇拜英雄?”康熙反問了一句,似有不以為然之意。繡瑜不由心生疑惑:“皇上今兒怎麼忽然問起這個?是不是十四又做了什麼惹您生氣了?”
康熙瞅了她兩眼,自顧自地撥弄著手上的佛珠,半晌只抱怨說:“沒什麼要緊的,旁的跟他學沒什麼,可老十四連這不慕女色、子嗣不豐這一套也跟著學起來。二十出頭的人了,房裡尚且無人生養,這像什麼話?”
這番話繡瑜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此刻不由為弟弟叫屈:“皇上,不是臣妾偏袒孃家人,但是這生兒育女的事,哪裡能怪到別人頭上?前方正在打仗,您可別聽那起子小人嚼舌,反誤了大事呀。”
康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書本一合,哼道:“朕是那種人嗎?不過是隨便問問。你也幫著瞧瞧,若這次他若能得勝還朝,朕指門好親事給他。”
第200章
冬至之後; 很快又是臘八。過了臘八就是年; 然而青藏高原上大雪鋪天蓋地,結了冰的道路溼滑難行。遠征的勇士們註定要在苦寒的異鄉渡過康熙四十九年的新年了。
而千里之外的北京城裡卻是一派紅火熱鬧的景象——明年是康熙登基五十年的大慶。今年又是個豐年,不管是水田裡綠油油的稻禾、山地上金燦燦的玉米棒子、還是旱地裡一串串的地瓜蛋子,都沉甸甸地結著果實。等到糧食堆了滿倉; 桔梗紮成草墩立在院中; 油光水亮的大肥豬出了欄; 鄉間的百姓守在家裡熱炕暖被,懷中抱子腳後蹬妻,愜意快活莫過於此。
忽又聽說皇上派了四王爺、八王爺到京郊祭陵祈福; 附近村民三三兩兩結伴而來,在祭壇外遠遠地叩三個頭,念兩聲佛; 祈求上天保佑康熙老佛爺延年益壽福祚綿延。
胤禛見了不由嘆道:“唯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
胤禩正好進了香出來,聞言勾唇一笑:“四哥這話是化自前明朱之瑜《伯養說》裡的‘以一人勞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吧?可朱之瑜是前朝遺老; 南明亡後他寧可遠渡重洋與倭寇為伍; 也不肯歸順我大清。他想治的不是天下,而是他朱家的天下。所以天下奉一人也好; 一人治天下也罷,首先這天下得是你的。”
胤禛不冷不熱地回道:“八弟博學多才,上通經史,下懂馴獸; 為兄著實佩服。”
八阿哥這些日子修身養性低調做人,似乎稍微打動了康熙一點點。明年是康熙登基五十週年的大慶,各家王府都在鉚足了勁兒尋摸稀罕禮物。海樣的銀子流水般地淌出去,什麼金玉古玩、名家字畫、祥瑞珍寶都被比得不稀罕了。
唯獨八阿哥另闢蹊徑,不送死物,而是從蒙古草原上尋回幾十只海東青幼崽,親自挑選、餵養、訓練,去蕪存菁,選中那麼一隻準備獻給康熙。
蒙古人常以海東青比喻勇士和王者。康熙得知,果然高興,欣喜之下竟然命他和胤禛一塊兒祭陵。
國家大事,唯祀與戎。而祭祀又有三項要務:祭山、祭祖、祭天。胤禩得了給祖宗上供的差事,八爺黨眾人自然是額手稱慶。
胤禩置之一笑:“馴獸算什麼,比起四哥訓人的本事,我這不過是雕蟲小技。”
老冤家死灰復燃,胤禛心情不佳不欲再辯,揚鞭驅馬徑自回宮,先去前朝交了差,又往永和宮來。
正值年下,阿哥公主們頻頻進宮領宴,十四歲的弘晨已經是個半大小子了,弘昆弘時幾個正是逗貓惹狗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