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幾個親信一向是溫和忍讓的,很多時候連君臣大禮都免了。眾人還是頭一回見他發怒,當真有點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的氣勢了。
胤祚使了個眼色,蘇培盛立刻會意,趕緊遣個伶俐的太監,給太后送新進的貢果去了。
馬齊不由為胤祥叫屈:“其實,怡親王的考量並非沒有道理。論公,十四阿哥對西北軍務的瞭解遠甚於在座的每一個人。羅布藏丹津曾經被他用策旺阿拉布坦的人頭嚇得屁滾尿流,這份威懾,能抵十萬大軍。”
“再說得卑鄙一點,此戰我們若有把握,就該把十四阿哥留在京中。若無把握,就該把他放出去。”
十四之前在西北連戰皆勝,如果胤禛撤換了他,無疑是一場高風險高回報的賭局。成功,就可以收攏人心,讓老百姓覺得皇帝打仗用人,不比大將軍王差。但如果敗了,老百姓就會說皇帝無德無才,還嫉賢妒能不顧大局,為了打壓弟弟,把國土都丟了。
如今國庫緊張,賭輸的可能性遠遠大過賭贏,那麼把十四派出去,勝了是皇帝不計前嫌、用人得當;敗了老百姓也會說,連大將軍王都打不贏,皇帝也沒有辦法。
胤禛兩邊下注,通吃全域性。十四也得償所願,要麼風風光光地贏下這局,跟哥哥盡釋前嫌;要麼痛痛快快地輸,馬革裹屍。一場仗,成全了兩個兄弟,這才是胤祥固辭不受的根本原因。
但是不只十四一個人有傲氣,胤禛也是要面子的!
老百姓看不見後方嘔心瀝血的付出,只知道大將軍王百戰百勝,殺敵多少多少人,收復多少多少失地,建了多少多少座新城,十四在西北的功德碑天天都有人燒香膜拜。這麼一個大英雄、真豪傑,這麼一個天上下來的神仙一般的威風能幹的皇阿哥,居然沒能做成皇帝!真是可惜了的。
誰又知道,胤禛在背後左騰右挪,給他運了兩年的糧草呢?
因為皇帝心裡有這個疙瘩,這次重臣會議,只得半道終結。
作者有話要說:
沒多久,皇太后就帶著湯羹進了養心殿。
胤禛心虛不已,哼哼唧唧地說:“兒子給皇額娘請安。老十三不是告狀的人,一定是老六又擾了您的清淨!”
繡瑜詫異道:“老十三怎麼了,要跟我告狀?我來是想問問明年選秀的事,你有什麼打算?”
胤禛皺眉道:“國庫不豐,又在孝期裡,選什麼秀女?依兒子看,竟可以免了吧。”
繡瑜聽到這不出意料的回答,只在心裡暗歎一聲造孽,胤禛跟十四別的不像,只有不進後院這一條,一模一樣。
“你固然可以免,但弘暉明年就週歲十五了,再等三年,皇后就要被外命婦們纏死了。”
說到弘暉,胤禛不由嚴肅了幾分:”那是得好好選,等秀女排單出來,兒子挑了好的,再請皇額娘過目,只是後宮就免了吧。”
繡瑜點頭認可,又命人遞上排單,扶額道:“旁人也就罷了,但是皇后看中了湖廣總督年遐齡的幼女,也就是年羹堯的妹妹。想指給弘暉做側福晉。年家的人自然是千喜歡萬歡喜的,額娘瞧著那個姑娘雖好,卻不像是福壽之輩。”
實際上不是福壽的問題,而是在前世裡,那本來是兒砸你的妃子,這是亂倫啊亂倫!繡瑜無法想象這位外號為小年糕的敦肅皇貴妃嫁給弘暉後,管胤禛叫皇阿瑪的情形,想想就雞皮疙瘩冒一身有木有!
但是這種彆扭別人卻體會不到,甚至皇后看上年羹堯之妹,選做弘暉側福晉,幾乎是種必然。西北局勢緊張,年羹堯手握重兵。這個時候,他的妹妹除了嫁入皇家,沒有別的選擇。近支宗室裡,能讓胤禛放心,許他們娶權臣之女的兄弟,早就有了嫡福晉,如果指做宗室側福晉,又低了點。
剩下最好的選擇,當然是納入後宮,皇帝儲君都使得。但是一個年輕貌美、父兄得力的女人,指做兒子的妾,跟指做丈夫的妾,含義截然不同。皇后當然樂得順水推舟。繡瑜既被這個主意雷得外焦裡嫩,又不想胤禛和敏珠中間插進來一個真愛,這才左右為難。
胤禛也覺得“福壽”之說牽強得很,嫡福晉才看面相命格,側福晉漂亮不就行了?因此,他瞬間想到的卻是年羹堯得罪了十四的事,心裡咕嚕咕嚕冒了半天酸水兒,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氣死不聽話的小弟的法子:“額娘!兒子看舅舅這麼多年孤孤單單,也該有個人……”
“咳咳咳咳。”繡瑜修煉了二十年的皇妃氣度,在兒子、兒媳婦雙雙大開的腦洞前,蕩然無存,捂著嗓子咳得驚天動地,連太醫院都被驚動了,趕緊的給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