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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十四仰頭笑道:“‘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十三哥,你我都喜歡李清照這首詩。其實你心裡明白得很。”

“他要不是項羽,而是亡了國還能‘樂不思蜀’的劉阿斗,那就能踏踏實實過日子了!”

“直到今天,我半夜做夢還會聽到廝殺的聲音,聽到戰馬臨死前的慘叫,還會去看架子上的劍,但是那上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要不是為了額娘,我真想死在戰場上。我為什麼不死在戰場上?”

胤祥也溼了眼眶,他是低頭低慣了的,但是瞧著弟弟,就會覺得世界上,還是有人不用狗苟蠅營,不用忍辱負重,活著是轟轟烈烈,活不下去了就寧為玉碎。馬革裹屍,這也是他幼年的理想,可惜最終得到的,卻是案牘勞形。縱有親王尊位,卻陷在朝政陰謀中中,無法抽身。

不知該怎麼勸,胤祥只能拿戰報拍在他身上:“羅布藏丹津反了。”

十四眉毛猛地一跳,眼神瞬間像出鞘的刀子一般銳利,片刻又收了回去,滿不在乎地說:“關我什麼事?”

“你要是想披甲上陣,我幫你勸皇上,不過你自己也得拿出態度來,預備著他問話。”

十四望向他的目光瞬間柔和下來,握著拳頭眼神亂飛,撇嘴道:“我不想。”

胤祥瞧見他口是心非的樣子,忍俊不禁:“好好好,你不想,你只用照做就可以了。”

豈料十四堅定地搖搖頭:“十三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事真的行不通。皇上剛登基不久,又因為催繳欠款、官商一體納糧的事,得罪了天下多少文人?我曾被先帝議儲,如果又一再建功,豈不是給了那起子小人由頭,非議皇上無才?他坐不穩帝位,對你對額娘對姐姐們,都不是什麼好事。”

他說著自嘲地笑笑:“功高震主,舅舅的前車之鑑還不遠呢!我還是老老實實聽我的戲,學學京裡那些紈絝,養蛐蛐養鴿子養鳥,哦,對了,還有捧戲子,當個‘行家’。荒廢一二十年,興許等弘暉的孩子都能上馬開弓了,就輪到我出山了。”

等到孫子輩的孩子都能上馬,哪裡還有他們的位置?說是出山,其實就是訣別。

胤祥苦笑:“你要避嫌,雖然是為皇上好,可那是在有把握戰而勝之的情況下。知道國庫現在是什麼狀況嗎?存銀八百萬兩,廣州還有二百萬,是六哥拼了老命從洋人手裡扣出來的,還要等運河解凍才能運送上京。糧草可能夠吃一兩個月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是大軍斷糧,丟了皇阿瑪在時打下來的土地,四哥這個位置更坐不穩!”

十四一驚,萬萬沒有想到堂堂大清國,竟然窮成了這個樣子。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錢沒糧,西北本來穩贏的局勢,瞬間又有了風險。康熙在時打下來的土地,也是他經營了好幾年的心血啊!

十四掙扎許久,忽又想到自己現在無爵無權,出門買匹馬都能被御使參個“暗懷不軌”,還操什麼總理王大臣的心?他裝作不耐煩地把那軍報揉成一團,往外一擲:“關我什麼事?皇上英明神武,我只等著在德勝門前高呼萬歲萬萬歲就行了!”

“你!”胤祥還想再勸,他已經一掀簾子躲進了屋。氣得胤祥一甩袖子,正欲揚長而去,卻見蓁蓁帶人守在門外,衝著他福身道:“王爺留步!請隨我來。”

見胤祥真的走了,十四在窗前探頭探腦地望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躡手躡腳地出來,撿了那被他揉成紙團的戰報,攤開鋪在地上看了,在院子裡轉著圈地罵:“年羹堯這個王八蛋!就知道窩裡橫!搶了爺的東西去,你倒是守住啊!小嶽子佛標也是窩囊廢!連頭蘿蔔都鎮不住,白瞎了爺的好劍!”

十四把那軍報撕成碎片,跺上兩腳洩憤,卻聽得身後胤祥撲哧一笑:“不是‘關我何事’嗎?你自己躲懶,還有臉怪別人?”

他去而復返,十四臉上頓時浮現羞惱之色,也來不及追究為什麼,掩耳盜鈴般把那些碎紙一攏,轉身逃進屋裡了。

“怎麼?你竟然不願意去?”

體恤胤祥從軍報國的志向,當著一干重臣的面興沖沖地拍著弟弟的肩膀委以重任,卻被他當眾拒絕,胤禛不由臉色一沉:“你以往多次為他求情,但是求的都是些無干緊要的小事!朕都忍了讓了,但是這是軍務,是關係國家存亡的大事!守衛老祖宗留下來的基業,也是你愛新覺羅胤祥的責任,兵權豈可當作禮物一樣隨意贈送?跪到外邊兒去。”

胤祥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胤禛登基後實行外緊內松的策略,外面的貪官汙吏像割麥子一樣倒了一茬又一茬,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