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餘持重再客套兩句,自顧自就說了下去,“刺史大人在皇榜上將我放了上去,然我卻是沒出過真金白銀的,這生意看起來,就是讓刺史您吃虧了。因而我左思右想,怎麼都覺得不對勁,急衝衝就過來了。”
傅挽一氣說完,看著餘持重,真誠地提了個建議。
“要不這樣,餘刺史您將那幅畫還給我,我去給你拿千兩黃金來。”
說幽客居士的畫作價值千金,那也只是對家有餘財,要放著鑑賞或者升值的人而言。對急需用錢,尤其是餘持重這般,連布帛、鐵器都往私庫裡收的人來說,就算是當今的手書,也抵不過千兩黃金的直白乾脆。
畢竟很多事情,給畫不行,給金子就不一定了。
傅挽說話時的視線都停留在餘持重的臉上,自然看見了他一閃而過的僵硬。
是什麼秘密就要被人發現了的緊繃。
等傅挽說完,他的那瞬緊繃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尷尬。
“傅六爺這話就說岔了。幽客居士一畫難求,又怎是金銀能衡量清楚的。且那畫,實質在當日就被我一愛畫成痴的老友拿走了。這千兩黃金,不瞞傅六爺,也是我那老友拿出來填補上的,只是他身份不便透露,我就算作是傅六爺您的了。”
餘持重握著茶盞,長嘆了口氣,居然還和她倒了兩句苦水。
“若不是我那老友強求,我又拗不過,豈敢做這種欺上瞞下之事?”
他要以情感人,傅挽就和真的被感動了般,不斷點頭,眉頭都皺了起來,擺明了因他簡單的幾句話而擔憂,怕日後真的大禍臨頭。
見她這般神色,餘持重握著茶盞的手放鬆了力道,暗自嘲笑自己實在太過草木皆兵,竟然被個還未弱冠的毛頭小子的三兩句話嚇得以為事情敗露。
實是他方才剛在書房裡得到訊息,說鎬都那邊不知為何知道了江平六州連月乾旱的事,他遲到半月才上任的事也在追查,鬧出的動靜還不小。
不管動靜大與小,江平六州連月乾旱,眼看著又要暴雨的事是絕瞞不住了,他必須搶佔先機,在狗皇帝有動作前,先把這一塊兒能吞吃入腹的東西都嚥下去。
餘持重心思轉了個彎,再看向傅挽時,那笑意就更濃郁了幾分,“好在我那老友身份也不低,若是東窗事發,他自會一肩扛下。左右這真金白銀是入了庫的,便是有人想要追查,咱們解釋起來也有憑有據。”
這一個“咱們”用得可是真好,成功將傅挽拖到了一條船上。
傅挽在心裡冷笑了聲,面上卻順著他的話舒緩了神色,卻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要說今日突然來刺史府的事,其實我還有另一樁。”
餘持重冷不丁聽她又轉了口風,接著要說的要糧的事還沒說出口,心裡已是很有幾分不耐,卻還不能撕破臉皮,只能點頭表示,“傅六爺不妨直說便是。”
“這事說起來還是因為那幅畫,”傅挽稍一打腹稿,接著三分真七分假的話張嘴就來,“我莊上有個莊稼漢,早先曾於幽客居士有恩,我前兩日去莊上時,正好遇見了幽客居士到訪,一番引薦之下,才得了那副新作。”
“只是那幽客居士忒得難纏,為著一幅畫,居然要走了我一糧倉的糧食,還非逼著我給那田莊上的佃農們送了不少口糧。”
傅挽說得憤懣,手在桌上一敲,滿臉怒火。
“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傅家就做這糧倉的生意,拿得出手的除了銀子,就是糧食了。就是為著那幽客居士的大開口,拿走我大半糧食,害得我現在一聽人和我要糧就哆嗦,想孝敬您都囊中羞澀。”
“偏那幽客居士要什麼時候用糧,要往哪用都不曾告知,只說那糧放在我糧倉中,日後也要由我出面行事,不能將他推至人前,否則就要將那畫要回。”
傅挽說著就搖頭,還是餘怒未消,端起茶盞大灌了一口。
“大人你說這氣不氣人,看得著又吃不著,讓我都想將畫還給他罷了!”
餘持重放了茶盞,溫潤地笑了下,“原那畫還有這般曲折由來。”
他這也是半信不信。
傅六這話和前頭要畫回去的舉動倒是對上了,甚至她往田莊運糧,卻只給了少數幾戶人的事,他也清楚。且那畫也的確是新墨。
處處都對得上了。
但餘持重想到他的“老母病重”,還是留了五分疑慮。
這傅六看著便如浪蕩公子哥,卻兩次三番不按常理出牌,滑得讓他抓不住手。
“可不是,我那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