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卻勾唇一笑,掏出一條素青色邊角繡竹的帕子來遞給旖灩,道:“擦下吧。”
旖灩卻挑了下眉,道:“我粗人一個,用不著丞相這雅緻物件。”
言罷,隨手揚袖摸了下嘴,轉身衝身後揮了揮手,帶著紫兒大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刻弒修院中,鳳帝修並不知道有人方才使勁在挖他的牆角,更不知道派去賀喜的咕嚕已被秒殺正躺在草窩裡睡大覺,他此刻目光正放在眼前一堆新送來等待處理的請示訊息上。一旁金寶幫忙拍開火漆,將一封封請示信抽出來遞給鳳帝修,待主子批示後再放回去蓋上戳印,準備發放回去。
待最後一道請示批完,鳳帝修隨意將筆擱在書案上,只道:“送出去。”
金寶應命,親自將東西歸攏,捧起遞給侯在身側的銀寶,銀寶轉身出了屋,輕手輕腳地將房門關上,站在書案前形同鬼影的魑魅這才一閃到了書案前將一個小竹筒雙手呈給一旁侍立的銀寶,道:“主子,這是宮中剛送來的加急信。”
金寶目光掃去,見小竹筒上用極細的金線纏著一個令箭形的標記,他不由眉頭一緊,這可是十萬火急時方會用的,只怕是有大事發生。他不敢怠慢,忙接了那竹筒拆開,用銀針從裡頭挑出紙條來呈給鳳帝修。
鳳帝修瞧過,當即薄唇緊抿了起來,見主子神色不大好,金寶呼吸放輕了一些,卻忍不住低聲道:“主子,可是皇后娘娘的病情……”
鳳帝修聞言將紙張握進掌心一揉,紙條碎滅,他道:“母后五日前在東明宮中暈倒了,父皇招本宮儘快回去。”
金寶聽罷一驚,急聲道:“主子離開前明明已用藥壓制了娘娘體內的毒,按說不該暈厥才對,怎麼會這樣!這可如何是好,那……那赤朱果偏主子給了……”
金寶話未說完便被鳳帝修一個輕斜過來的目光嚇得沒了音兒,面露恭謹,不敢再多言一句。可他嘴上不說,心裡卻有些著急,皇后娘娘是主子的生母,娘娘中毒,主子此次來中紫國就是為了尋藥。偏那赤朱果主子明明得到了,卻一半用在了盛旖灩身上,剩下的一半又給了莫雲璃拿去救天宙皇后。
他雖不知道主子何故將剩下的赤朱果轉手給了莫雲璃,但卻隱約覺得此事還是和盛旖灩脫不開關係。雖皇后娘娘的毒並不是非要赤朱果來解,但若棄赤朱果不用,配解藥卻要麻煩費力頗多,主子素來最厭瑣碎,若非如此也不會首選赤朱果而前來中紫。
雖主子前些時日已下令為皇后另尋配置解藥的數十種藥材,且只差兩味藥就能準備齊全,皇后娘娘那邊當誤不了事,可金寶還是覺得主子這般處處為霓裳公主極為不值。
且不說這赤朱果兩年前主子便在尋,為了霓裳郡主竟拱手讓人了,就是上次霓裳郡主受傷,主子因心緒浮動導致自傷到如今也都沒能完好,可又何曾見那霓裳郡主關懷過主子一句半句的,便是這惜顏院,她也一步都不曾踏入過。這個女人根本就是鐵石心腸,太沒良心了!
金寶腹誹著,見鳳帝修詢問了魑魅兩句便沉默著沒了言語,他的心裡便再度不舒服了起來。他的主子是何等人物,何曾有過如此猶疑不決,小心翼翼的時候,都是那盛旖灩害的!
“主子這次前來中紫滯留的時間太久了,娘娘體內的毒既已發作,也耽誤不得……”金寶試探地勸了兩句,見鳳帝修微閉著眼睛卻也不曾不悅,這才又道,“主子若是放心不下霓裳公主便請霓裳公主一起離開,倘使霓裳公主不願。那三個月後便是太后娘娘壽辰,左右七國都是要派遣使臣前往賀壽的。像南流國使團在多日前便已出發,可否讓屬下安排下去,令中紫國派霓裳公主前往賀壽?”
金寶言罷,鳳帝修依舊未答,淡淡的月光從洞開的窗戶透進來,隨著外頭樹影晃動在他未曾易容的俊美面容上輕輕跳躍,無儔的眉眼本是風神疏朗,此刻卻分明有幾分鬱色。
他何嘗願意此刻離開,何曾不想將旖灩一起帶走,可此刻……實在不是時候,倘使叫她知道自己對她有所隱瞞,只怕那扇稍稍開啟的心門立馬又會緊緊閉上,將他隔絕在外,好不容易她說喜歡他了,可他卻能感受到那女人的喜歡有多麼的被動,不甘願。
這女人便像是天生被拔除了情愛那根神經,她對愛根本不渴望,或是那份渴望被壓制的太久,已經難以喚醒。他如今好不容易感覺到自己觸控到了那根神經,可偏此刻要離開。怨只怨以前他太過自負,不曾想到竟會遇到這樣一個女人,一個能叫他動心,且著魔似的一見傾心的女人。
罷了,逼的太緊未必便好,那女人分明心有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