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派了官媒上府裡向鄭明珠提親的便是京城常家,不過提了三次,被王氏罵出去三次。
明玥想到此一眯眼,驀地抬手便將馬鞭“啪”地在空中甩了個響,同時喝道:“退下!”
她這馬鞭較長,甩的時候她又蹬緊馬蹬不著痕跡的往前略一傾身,鞭子在前面凌厲的劃了個半弧,正刮到對面馬車的車簾處,方才說話的婆子探了半個身子出來,一時不料明玥竟如此野蠻,毫無預兆的被鞭梢兒掃了一下,雖不甚重卻也嚇得登時捂著臉嚎出了聲。
明玥這一鞭子甩的極響,這是她騎馬時跟鄧素素練出來的絕活兒,兩邊原本正推搡的隨從一時被她這氣勢所震雙雙停了手,明玥也沒看他們,只在馬上如男子般稍稍欠身,帶著點兒歉意的說道:“教訓自家隨從來著,不料這位嬤嬤離得太近,被牽累到了,還請夫人見諒。我這帶著藥,治這種傷最是有效,請夫人給這位嬤嬤塗了吧。”
說完她也沒停頓,笑出了兩個梨渦,揚聲道:“原是常大人府上的小姐公子,那是久仰了,有禮。”
常家的大小姐常雲香在車裡一時氣得不行,這甩了人家一鞭子還說是人自己離得太近了是個什麼道理?好生無賴!
可明玥說的誠懇,又叫邱養娘拿了藥過來,剛才這一番動靜,早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過來,長安城裡民風彪悍開放,臨街一家酒樓的二樓還站了幾個出來用飯的姑娘和哥兒,甚至還有一個姑娘在上面拍著手笑道:“鞭子甩的不賴,這響兒好聽的很!再來兩個,傷藥咱們這給你備足了的!”
明玥心裡暴汗,心說長安城裡的姑娘果然不一般啊!不由抬眼往上瞄了一眼,結果只看到欄杆處人影一閃,大約是被誰在後面拽了一把,跑到裡面去了。
常雲香沉著一張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若為一個隨時可任意買賣的奴婢跟明玥翻臉,不免有失她一直以來要保持的貴婦風範,遂在車裡瞪了明玥一眼道:“不用了,區區幾瓶傷藥我這裡還是有的。”
明玥一笑,隨隨的一揮手邱養娘便退了回來,常雲香像是不耐煩與明玥多說,有些生硬的挑眉道:“鄭姑娘請讓開吧,聽聞你們鄭家有人為了方歙硯便……哎,如今長安城都傳開了,這可怎生了得!罷了罷了,瞧著你也是個著急趕路的模樣,你讓開,我先過去了,你便也過去了。看在你小我幾歲的份兒上,今兒的事我不與你多做計較。”
明玥在心裡笑了兩聲,這擺明是來落井下石帶找茬的。
眼下這麼多看熱鬧的人,她和鄧環孃的馬車只要讓了半分,估計用不了幾個時辰此事便會傳遍長安城,世家裡最看重的便是顏面和一口氣,今兒她若讓了,別說鄭家族裡的人,便是其他的世家也會對其冷眼唾之,自此成了鄭家裡的罪人了。
明玥穩穩地坐在馬上,將方才甩出去的馬鞭一圈圈纏上,這才慢悠悠的抬頭眉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常家姐姐是左撇子麼?”
常雲香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自然不是。”
明玥瞭然的點點頭:“啊,那車伕定是了!”
車伕右手拽了拽韁繩,明玥挑眉:“那看來你眼神有問題。”
“小人好的很!我們常家個個身強體健……”車伕大聲說了一句,到後邊不知為何猛地沒了聲響。
明玥倒沒在意他後半句,只懷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對常雲香道:“這便奇了,貴府上的人既不是左撇子眼神又沒有問題,那為何好好的左邊有路不走偏要擠到這右邊來呢?”
常雲香挑挑眉:“我常家的馬車一向是想走哪邊就走哪邊,何來左右之分?”
明玥便輕輕笑了,實際這個時候的馬車大多是居中而行,還未有靠左靠右之分,只是眼下走的這條街,車伕趕車時可能見右側的攤位較多,便不自覺的偏到左邊來了,因而明玥笑道:“嗯,這便是不同了。常大人府上可不分左右,但我鄭家有訓,左右尊卑有別,在行路時自也要以左為尚。常姐姐不曉得倒也無妨。”
她話一說完,便聽樓上有幾人笑了起來,其中一男子拊掌道:“說得對極!我世家均有訓言,左右尊卑有別!你這左右不分,尊卑不立,哼哼,區區寒士,也想學我世家兒郎,東施效顰而已!”
“哈哈哈,對極對極!”上面想必是有好幾個吃過常家姐弟虧的世家子弟,聞言笑個不停。
明玥在心頭不禁給這話說之人點了個贊,把她的意思都給點出來了,遂她笑盈盈地又補了一句:“因而,這路我鄭家的車是走定了。”
——大周朝已左為尊,這還是明玥先前沒太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