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見傷口的全貌,被他這麼一說,想必是十分猙獰的。我“哦”了一聲,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傷口處突然一陣劇痛,這一瞬間不止是皮肉,似乎連心臟都被撕去了一部分。
我尖叫出聲,然後柔軟的觸感立刻覆蓋上來,緩解了那一瞬間的劇痛。那綿軟溫熱在傷口處蠕動,帶起一絲癢癢的感覺,我立刻知道了這是什麼回事,我避開他的腦袋道:“何予恪,不用了,髒。”
他按住我道:“你這傷口已經潰爛了,我要把濃血吸出來,不然會感染的。”
我心裡十分不好意思,但是又不想因為再次逞能造成更嚴重的後果,也就隨著他了。
他見我不再拒絕,乾脆讓我趴在岩石上,然後他伏在我的身上,溫柔地幫我處理著傷口。他的指腹輕輕地劃過我光滑的背部,帶起一陣些微的顫慄,再次分散的疼痛的煎熬。
這樣被他照顧著的感覺,讓我的心中溢滿了感激。
綠蔭婆娑,清泉激流,鶯啼婉轉,怡人的清風在林間繾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一道熟悉的清冷的聲音隨著清風於叢林之間穿梭而來,如玉石墜落地面,純淨迷離卻清晰,甚至沒有一絲一毫被譁然的溪水聲所削弱干擾。我的心臟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何予恪鬆開我,我起身收緊衣裳,然後看到了那個人一襲月華長衫,翩然地站在離我們二十步開外的地方。
他仗劍而立,目中無光,聲音淡泊卻清晰,就像山風的輕輕嘆息:“把筠兒還給我吧。”
第37章
從來不曾想過那個如月色朗朗;恍若謫仙的男子,會是我的噩夢。
為何心心念念想著他的時候,他總不在身邊;如今不想再見到他;他便像惡魔一般陰魂不散。
“彭詡!”何予恪低低咒了一聲。
彭詡緩緩走近,看不清他是如何挪動的腳步;從容卻又帶著深深壓迫感:“何大人;你也知道不是我的對手;你是自我了結;還是要我動手?”
我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測,何予恪與他硬抗只能是死路一條。我緊盯著他;心中慌亂如麻,此刻已經忘卻了一切疼痛;我恨恨地盯著他:“放過他,我跟你走。”
“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吧。”他說話的速度不緊不慢,卻不容迴旋,“筠兒,你說我可能放過他嗎?”他的表情無懈可擊,還未聽他說完,我的心底已是一片荒涼。
“不要求他!”何予恪剛才還跪趴在我身邊的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的腰桿繃得筆直,整個人挺拔如劍,目光如炬地與他對峙,然後他的衣袂從我的身邊擦過,決絕地向前邁出。
“不,不要!”我的呼喊根本無力阻止這場衝突。
兩道銀光同時在瞬息之間閃現,比直射的日光還要刺目,劍花在空中迴旋,劃出一道又一道驚心動魄的軌跡。
凌冽的劍氣,讓初秋的午後一下變得蕭瑟,再也聽不到婉轉的雀鳥之音,只剩下風的嗚咽和鴉的悲鳴。我看到玄色的錦衣在空中翻飛,月白的衣袍在獵獵狂舞,他們身上釋放和擴散出來的肅殺氣勢,迫得人無法近身。
彭詡出招還招之間依舊進退自如,卻沒有了往日的承讓包容,出手毫不容情,融入了道家的出世飄逸,一招一式極其精妙,何予恪的拼殺剛勁而凌冽,若沙場殺敵那般全力以赴,想來他自知沒有勝算,於是只顧一味拼殺,求個兩敗俱傷,所以各處要害空門大開,漸漸破綻百出,直至連我這個外行之人都可以看出他落了下風。
劍鋒相交的聲音擊破了瀑流的潺潺之聲,像一道閃電一般穿入耳膜。
何予恪被逼到崖邊,我只看到彭詡劍尖一抖,直插他的胸口而去,我驚呼一聲,撲了過去,可還是被掌風給拂了開去,翻落在離懸崖邊只半丈的距離,然後我抬頭眼睜睜地看著那雪亮的劍尖一寸一寸扎入何予恪的心肺,刺穿了肺葉,從後背透出刺目的銀亮。
有血珠子從他的背後沿著鋒利的劍尖一滴一滴的滑落,將沖刷得一塵不染的岩石染成了妖豔的模樣,我的手腳冰涼而麻木,卯足勁也無法向前爬出半分。
那利劍戳穿他身軀的一幕就那樣定格在眼前,靜止了光陰,模糊了視線,在向我無情地展示已經發生的現實,嘲笑我的無能為力。
彭詡將修長的手指探入何予恪的衣襟,輕鬆地取出了幾封書信,他緩緩地從他的肉軀之中抽出手中劍,面無表情至冷酷,他抽劍的動作如此優雅有如撫琴,卻像是帶利鉤的尖銳指甲狠狠地從我的心上劃過。
“何予恪!”我大